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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可真不错呢。”庄扬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自言自语。S市的夏夜,在东面大海的夏季风影响下,吹来一阵有一阵凉爽的晚风,搅动了原本闷热的空气。
庄扬算是一个怪咖,在夏天也不待在自己房间里吹吹空调喝喝凉饮,偏偏脑子一发热愣是要出门闲晃;明明长得就那副模样,出门前还要特意换身衣服对着镜子梳梳头,自以为帅气地骑着一辆“新凤凰”满大街溜达。
自诩“我要出门吹风”,其实我们都知道,这小子分明就是打着出门去看美女的主意,骨子里就是一个hen(变)tai(态)。不过说真的,身为男同胞的我,还是蛮理解他的,到了夏天,是个躁动的季节;庄扬一没有女朋友,二没有沙包,好基友钟悠一又离他而去,窝在小房间里写完神䴥学院的作业,跑出来适当放松一下也是正常的,反正他有色心没贼胆。(然而事情真的是这样的吗?)
庄扬没有刻意去哪里,而是将权力交给自行车,漫无目的的前进,偶然经过公园、步行街、天桥……都无所谓。时而睁大眼睛不要脸地欣赏美女,时而眯起眼睛假装无辜躲避路人的眼光。
满S市乱窜的“骑士”庄扬,不知不觉已骑上市内横跨湝篢江的大桥,从拱形大桥一侧望去,还能看到灯火通明的S市中心,一些娱乐场所大楼上装饰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广告牌,在湝篢江波光粼粼的江水倒映下,显得无比奢华,美轮美奂。
在这座偏僻少有人的桥上,庄扬专注于桥北面城市的灯光,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驶过的一辆黑色托利波轿车,轿车车牌为SV-7274,第一次的相遇是如此地巧合与短暂,桥车内外的人,曾如此地忽视了彼此。
(庄扬蹬着自行车,殊不知自己其实在别人眼里就是个**丝——例如,虽然洗过脸还特意换了身衣服,然而他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时尚穿衣品味。
短袖、短衫外套、搭配运动长裤,最绝的是套一双土黄色人字拖!简直不要太辣眼睛。虽然说是把权力交给自行车,但每当庄扬调控车头保持平衡时,方向其实都会渐渐偏移一点……
在驶上横跨湝篢江的大桥,与黑色轿车相遇过后没多久,庄扬来到的这片人迹稀少的S市区其实是苑海区,即正处于重建工作当中的未来住宅区。
他先将自行车停放在路边,随后径直独自走向漆黑的施工建筑工地内……
某栋毛胚房里,庄扬用人字拖百无聊赖地拍打地面,看起来好像在消磨时间。然而,随着他走过一圈又一圈,可以察觉到他并不是在乱绕圈。他的节奏明显有所意图,就如同是用脚步声引诱什么东西。
“出来吧。”
庄扬最后冷冷地说道,随即一脚爆踏水泥地面,原本已经挖空的地板瞬间塌陷下去!庄扬毫不犹豫跳进深不见底的深渊中。
“我盯上你们很久了,”地洞深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大老远出门一趟?像我这么懒的家伙,真的会特意为了出来吹风而浪费一个宝贵的夜晚吗?”
没有回答,但这丝毫不影响庄扬自言自语:
“看漂亮的妹子?拜托~我是那种就算有姑娘倒贴也不可能答应的人诶,你难道真不觉得我今晚的表现有点不符人物形象吗?”
地底深处终于传来可怕的怪兽嘶吼。不过庄扬毫无惧意,继续说下去,而且语气中充满了怨念:“真不知该怎么说,总是这么倒霉我也没办法。老是找我麻烦有意思吗?没意思啊,反正最后不还是得落得个功败身死的结局?”
“就说八月份的'天崩'事件吧,莫名其妙碰上我,一言不合就袭击我,这不还是你们的错!搞得我连泳装福利篇都没赶上!不找你们泄愤找谁?!还有去年的'黑色圣诞节'事件……哦,那个倒不算你们的错,毕竟是我自己不想参加那个劳什子狗屁圣诞节晚会以免被一众情侣秀恩爱发狗粮,这才破坏你们的行动。”
“嘿,又来了。不等我说完就攻击我,所以都说超不想和你们讲道理的。还来?不张记性?那行,上两次让你逃过死劫,讲实话我也有点尴尬。”
“正好今儿个了解近一年的恩怨吧。”
一个人影从黑坑中跳出来,紧随其后飞出的是另一个黑影。后者完全是拼尽全力试图攻击到前者,可惜——人类一方完全是在戏耍它。
“沌丰,作为王级原生兽的你,因为两次行动失败遭到惩罚性放逐,失去同胞信任的你再无退路只能找我进行最后的复仇计划,对吗?”
但对方丝毫没有回答庄扬的意思,只是一个劲采取猛攻。庄扬也失去耐心,嘴唇微微张开,口型像是说了四个字,他身上出现一闪即逝的光。不过那光闪的太快,似乎更像是错觉。
这场无人知晓的复仇之战中,人类一方开始反击。
庄扬踏步出现在沌丰面前,拳拳到肉的轰击。
他两只拳擒住原生兽的手,跳膝顶狠狠地甩在沌丰下颚。手肘横扫,沌丰咆哮着先碰到庄扬,巨大的四指手掌卡住他的头,一掌把庄扬压在水泥板上震裂大地。它双拳合握重重捶下,将人类庄扬的身体深深地埋进土里。
然而庄扬并不会轻易失去反抗力,伸手拖着沌丰一起陷入地下。一人一兽的战斗依旧继续,只不过战场变为地下而已。沌丰一击把庄扬轰穿地面掉到一个已经废弃的地铁通道中。这是一百多年以前,人类历史尚未步入大 纪 元的时候使用的地铁隧道。末世降临后,人类舍弃许多公共设施,其中就包括地下曾四通八达的地铁线路。
沌丰从庄扬被揍飞下来的洞口同样跳下来,不过没等它落地站稳,庄扬便已经飞起一腿把它横扫出去,脚下高频率踏击,坚实的地面一瞬间碎为微尘,他借助反作用力冲到人类的天敌原生兽身边——在其倒飞出去时追上它再度轰出一拳揍出!超强拳风席卷整个地铁隧道。
作为王级的原生兽,沌丰实力还是极强悍的。它撞到地面翻滚数圈仍然能成功站立起来,沉重的喘息并不是呼吸,而是……酝酿着最后的疯狂!
仰头悲鸣,沌丰身后爆发无穷无尽的黑潮,那些都是负面情绪与恶意的聚合体能量,几乎充斥整条隧道。庄扬视黑潮如无物踏入其中,一下子身形便被黑色能量淹没了。
但随后的是沌丰的绝望咆哮,黑潮散去,地铁通道空余人类还能站立,胸口几乎被打出个大洞的王级原生兽只剩下最后半口气。
“被你的王级同胞驱逐后,你只求速死的想法吗?可悲。”
说完,毫发无伤的庄扬转身就要离去。但是,地上濒死的沌丰却突然口吐人言,用微弱的声音嗫嚅说:
“王级……呵呵哈哈哈哈……可笑至极。你、你……以为,我是被那些王级的家伙所能轻易放逐的吗?”
庄扬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它,皱起眉头。
沌丰兽继续说道:“愚蠢的人类啊……你们的毁灭之日不远了……就连你也无法阻止那位伟大之皇的复兴大计……地面上的人类文明,都会被我们至高的皇所——”它彻底死去了。
“皇?”庄扬耸耸肩,满不在乎。他的工作,已经彻底结束了。沌丰是他上次任务幸存下来的残党,解决掉它,以为他的工作再无瑕疵。
回到地上,庄扬用私人终端给上头发一条信息汇报已消灭目标,牵着自行车一边走一边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跳上自行车,他重新变回那个出来逛街的车手,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慢悠悠地骑行着。)
庄扬越来越活尸化严重了,骑着骑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路段,只能怪S市太大了罢?总之他来到一条根本见不到路人的路段,道路两旁只稀疏地坐落着几家没有灯火的房子,以及一排又一排的行道树。“树林阴翳,鸣声上下”,大概说得便是如此,空旷的道路上,只有此起彼伏的蝉鸣与自行车铰链的转动声。庄扬也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有,有点吓人呢。”他自言自语道,“要不要回去了呢?……”
然后他又像在辩解:“我这可不是怕了呢,只是出了点汗想回家赶紧冲个澡而已。”却不知那究竟是冷汗还是热汗。
然而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而短暂的声音,声音是如此地突然,以至于直刺庄扬内心深处,一下让他惊得炸了毛,脚一蹬,发疯一般拼命逃跑。
“吱-----”车闸紧紧蹦住发出刺耳的怪音,庄扬停了下来。“我跑什么?都是神䴥的学生了,还怕鬼?哼,我已用马克思唯物主义武装了自己,这些腐朽的封建迷信怪力乱神思想吓不倒我的,吓不倒我的……”
庄扬一咬牙,掉转车头往回走,为了找到怪声的来源,他特意屏住呼吸放慢脚踏的力度,将注意力集中于耳朵循声而行。
“呼-----”又是那短暂而惊魂的声音。
庄扬停住,跳下车踢下车脚架,弓着腰小心翼翼地步入小树林中。那喘息声越来越近,庄扬穿着一件短袖和薄外衫,依旧感觉很冷,最后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怪声几乎就在耳边炸响,庄扬感觉仿佛被无形的手掌扼住喉咙一般没敢叫出声,倒退两步定睛一看!地上有两个红色的点直勾勾盯着他,似乎能穿透他的躯壳直射内心!
“呼~~~”这回反倒是庄扬呼出一口气,“什么嘛,只是一只,嗯?狗?”他蹲了下去,隔着那小东西有半米远,这可怜的小家伙,蜷缩成一团,差不多只有两个拳头大,令人吃惊的是那双如红色玻璃珠一般的红眸。
“真可怜,你是没有妈妈了吗?”庄扬伸出手隔着老远在晃,试图逗它站起来。但这只“狗”只是虚弱地昂了昂头,似乎没有足够的力气站起来。
庄扬站了起来,看来这只“狗”活不长了,他也不是爱心泛滥的小女生,可没心思去救一只半死不活的动物……可转过身没走两步,良心这玩意又和他过不去!于是他又重新转过身看看那双红色发亮的眸子,“狗兄,这不能怪我,咱俩非亲非故,与其让你跟着我过有上餐没下餐的苦日子,还不如早日投胎找户好人家,你说是吧?”
“呃-----”对方发出短暂而微弱的声音,好像是在抗议。
庄扬无奈地抓抓头发,那这可不好办呐……狗兄,没办法,家里实在没那条件养狗,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了。”但回应他的又是一声触动人心的哀鸣。
“啊!我实在没办法啊……不如,不如,这样。如果,如果你能站起来----咬我一口,我就抱你回家,怎样?公平吧?”庄扬毫不羞耻地提出这个条件。
“哈,哈哈,狗兄,你看你连我这唯一一个要求都达不到,那也别怪我了,再,再见,祝你早日投胎吧----”说完庄扬心虚转身准备撒腿就跑。
“唔-----wuwuwu”背后传来微弱但坚强的叫声。庄扬就像被施了定身魔法,僵硬地一点一点转过头,只见那只“狗”颤抖着四足站立起来,它,做到了。
“我明白了。”庄扬下定决心,朝它走了过去,而它也终于支撑不住又倒下去,不过庄扬已是笑着伸出手要去抱它,“我会救你回家的,放心吧。”
手指轻轻抚了抚小东西的额头,这只幼犬似乎也很享受,温顺地闭上眼,然后……一口咬在庄扬的食指上。
“啊啊啊啊!……”庄扬凄凉的惨叫声回荡在小树林中。
……
在回家的路上,庄扬只穿着一件短袖,而他的薄外衫铺成一团放在车篮里,衣服里则包着一只初生的幼“犬”,它正用那双红色的眸细细打量着这个未知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