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帝国三位大臣的行动暂且告一段落,威米柯和乌里奇斯达因为不慎走漏行动计划被多特蒙德狠骂一顿,但考虑到一人带回逃走目标,另一人遭袭重伤,功过相抵不再提及此事。
不过,由于单那天帝国就有三位德高望重的大臣死亡,还是对朝政产生不小影响的。许多大臣在早朝上奏请求重新彻查三臣谋反一事,也有不怕死的站出来指责犽刚狩部门这次执法过于粗暴,但年幼的皇帝对于这些都先听从宰相达伽侬的意见。不出所料地,结果都是否决掉。
顿时,帝国朝廷的忠臣这系经此一役死伤惨重,几乎没有和达伽侬相斗的余力;宰相一派的臣子欣喜若狂;还有少数几名没有站队的中立大臣,已经开始打算退出官场保命。他们的良心不允许自己和宰相同流合污,可同时他们明白现在根本扳不倒权倾朝野的达伽侬。
“对了,宰相。虽然意图谋反的安康达斯已经被处决,但空出来的财政大臣位置该怎么办?”
年幼的皇帝声音听起来无比轻柔稚嫩,完全不像男孩子。
而那个被帝国中除皇帝以外的任何人都畏惧害怕的宰相达伽侬,却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没有满身赘肉、没有油光满面,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家伙。对于小皇帝的提问,他也用很正常的表情和口气说道:
“请允许臣举荐一人。”
“宰相请说。”
“臣那个犬子虽然不争气,但也好歹是在世界闻名的H&W魔法学校读金融专业的学生。如果陛下认为合适,让犬子担任一段时间的财政大臣如何?”
“嗯,”皇帝故作贤明,装出仔细思考的样子后点头说,“嗯,宰相忠心为国,想必你的儿子也是位贤才,就让他来当这个财政大臣好了。不过,既然在那个魔法学校读书,又怎能回国来当官呢?”
“这个请陛下放心,早在一个星期以前,我就提前把他从外国召回来为您效力。算算时间,大概这几天就能回来觐见陛下。”
“甚好,那此事就交由大臣你来办。朕今天感到有些疲惫。那么,众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对了,宰相,差点忘记问,即将上任的新财政大臣名字是什么。”
“启禀陛下,犬子名为——伊万。”
……
三大臣被安上“谋反”的罪名处以死刑,尸体还被吊到帝都广场上七天七夜示众。
就算是对尸体的绞刑,前去围观的帝都民众也超过十万,广场上真的是人山人海。在不明真相的民众之中,隐藏着不少三位大臣的亲信,他们从帝国警察的追捕中逃出生天,心中满怀对昏庸皇帝的和残暴宰相的愤怒。他们所以出现在行刑现场,看着家主的尸体遭受亵渎,是决心把愤怒化为动力,以此发誓要推翻这个腐朽不堪的帝国。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蒙上一层厚厚的乌云,不一会,空中积攒的水汽汇聚成磅礴大雨,伴随轰隆隆的电闪雷鸣,从天而降。原本人头攒动的广场开始散去,民众纷纷回家躲避这阵又急又猛的寒冷秋雨。只剩下部分人士。他们中有不少是城中的商人,他们和普通民众不同,知道这三位大臣死亡意味的更深涵义。虽然自古就有官商勾结之说,但自从达伽侬当上宰相以来愈加繁重的赋税还是让他们清楚地明白,放任达伽侬掌权,他们就算再怎么贿赂也无法满足那人的贪婪。
这次财政大臣联合谏议大臣、前外交大臣密谋刺杀宰相,就是因为考虑到皇帝新近签署的增税政严重损害公民生活。说到底,三位大臣是因为人民的利益而死的。不明真相的群众不清楚,通晓赋税的商人还是略知一二的。所以他们自发穿上黑色西装,集体前来广场吊唁三位大臣的尸体。
四通八达的广场充满哀默的氛围,商人们无声地悲悼,亲信们悲愤的隐忍和围观民众的愚昧麻木,三者虽然形成鲜明对比,但却反映这个曾经强盛的帝国正在走下坡路、一百年前,初代魔导王威斯登•朵玟•法里克•奥仕菲蒂德在本国都城列文诺尔,带着自信笑容向全世界宣告魔导国成立时,可曾想过现在帝国的情形?假如他有在天之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孙将自己一手建立的王朝推向深渊,不知会作何感慨。
雨势渐渐减小,但凄冷的寒雨还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在都城广场一角,有个穿红黑相间衣服、戴竹制斗笠、身材娇小的人影,站在巷子口。没有说话,保持沉默,雨水沿斗笠边檐滴落下来,在空中练成一条细线。
“华,走了。”
漆黑的巷子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被称为“华”的人影没有动弹,也没有回话。根据衣服胸口的突出和呼吸的微微起伏来看,应该是个女人。
“华!我们必须得走了。那帮猎狗不用多久就会嗅到我们的味道。”
说话的男子无可奈何地走出暗巷。虽然此人头发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颜色,但发梢和发尖还是留有淡淡的绿色痕迹。
“嗯,我知道了。”
娇小的少女终于开口说话,是非常空灵的嗓音,很容易让人深陷其中。
“我们已经尽力了。我原本以为拖住犽刚狩的"冠军"乌里奇斯达就好,没想到他身旁那个没见过的家伙也是犽刚狩的人;而且,其实力居然连'卡拉曼达蛇'杜伯顿都无法匹敌。”
“我知道。”
“哎。”
见劝不过,青年也只能冒着被捕和事后被首领训斥的双重风险陪同少女悼念三位大臣。身穿男士黑色劲装的他倚靠在拐角处,单脚踩在墙面上支撑身体。
大约五分钟过后,娇小少女摘下斗笠,潇洒地抛扔出去,落到地面。露出那张吹弹可破的天使面孔此刻挂着冷淡悲伤的表情转身离去:
“我们走。”
……
帝都列文诺尔城外约十六公里处。
十多名穿着黑色雨衣的旅人正在穿越这片原始古老的森林。雨点落在树林奏出一曲高昂急促的交响乐,茂密的树叶在这阵狂风暴雨面前晃动起来。雨势从帝都向四周辐射不仅没有减小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凶猛。一行人实在无法继续前进,只能找到一棵大树底下避雨,等这阵雨势过去再继续前进。
“他妈的,这雨怎么说下就下。”
其中一个男人掀下雨衣帽,露出头和帝国当朝宰相类似的棕褐色长发。男子表情僵硬,嘴上更是骂骂咧咧的,时不时左右歪脖子活动筋骨。
这群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他们中除棕褐色男子和另一位六七十岁手拄拐杖的亚裔老人之外,其余人等的左侧脸颊都有用烧红的烙铁留下的星形标记。
脸上有标记的人对棕褐色男子的态度也异常谦卑,不是称他为“伊万少爷”就是“主人”。不过,这个叫伊万的贵族少爷却对那名亚裔老人很尊重,要求手下一个女人翻译说话时都用敬语。
“先生,”女翻译丝毫不敢马虎地转达自己主人的意思,“伊万主人想问您,您认为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尽管皮肤晒得黝黑,但明显可以看出是亚洲人的老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瘸一拐地拄着木杖,走到树叶遮挡不到的位置。见此情形,伊万连忙上前想要让老者回来避雨,但被手下的仆役拉住衣袖制止了。只见老人他边咳嗽边伸出颤巍巍的手去接从天上落下的雨水。
待到那只长满皱纹的干枯手掌盛满雨水,老者看看自己的掌心,将雨水全部倒掉,然后缓慢地往回移动。直到此时,伊万的手下才上前搀扶老者。
老人说的是亚洲地区才会用的通用语,声音中透出股疲惫和衰老。面容清秀,雨衣里边只穿着低胸迷彩背心的女翻译官马上告诉主人伊万老者说的话是什么。
“十八分钟。”
十七分钟五十四秒后,雨停了。
心中满怀对老者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敬佩,伊万宣布队伍继续往帝都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