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犽刚狩的前辈们说,“朝阳井”是他们经常来的酒馆,可以说是唯一指定。同时这里也是犽刚狩偶尔的情报来源地。当然,最主要的经营方向还是卖酒,收集情报不过是副业。因为来这间酒馆的顾客都是帝国高官的子女,所以能遇到不少沉浸在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生活的贵族子代。
他们正值花样年华,生活无忧无虑,父辈给的零花钱就算撒着花也花不完,各种奢侈,各种浪费。不少家伙来这间酒馆单纯是找乐子,看见中意的对象就上前搭讪约会上楼滚床单一条路服务。除了新人威米柯,犽刚狩其他人在这方面都已是老手。
这些荒淫无度的年轻贵族也并不惧怕帝国中被称为“杀人猎狗”的犽刚狩,事实上有好几人和他们关系不浅,毕竟犽刚狩一个个都男俊女靓,而且都很开放。
还没推开酒馆的大门,就已经听到里边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们进去后才发现,先到的圣诞树坐在一堆化浓妆的**之中,边吹嘘自己边调戏这些女人。
犽刚狩众人的到来引起酒馆里的第二轮喧闹,好几个官二代争相向医生献殷勤,也是,医生可是拥有天使脸蛋魔鬼身材的女人,从骨子里就透着股成熟性感的味道,平时生活貌似也不怎么检点,完全符合招蜂引蝶体质和性格的设定。
威米柯宛如踏进另一个世界的穿越者,被酒馆内的画面吓得不敢动弹。前辈们只负责把他领来见世面,之后打声招呼纷纷散开各自找乐子。喝酒的喝酒,泡妞的泡妞,钓鱼的钓鱼,丢下不知所措的威米柯像个傻子似的站在门口。他小心翼翼地躲过那么看起来就很是凶神恶煞的酒客,孤零零地来到吧台边上。
内心复杂矛盾的威米柯还被初次杀人的阴影死死扼住喉咙,没有任何寻欢的念头。
“要喝什么?”
吧台的男调酒师边擦玻璃杯边询问他。
“喝酒能解愁吗?”
威米柯鬼使神差地反问对方。
调酒师停下手头的工作,把玻璃酒杯放下,稍微打量这个跟犽刚狩的人一起来却不认识的新顾客,很快猜出几分内因。
“当然。”
“那,请给我杯解愁酒。”
“没问题。”
调酒师嘴角一咧,从柜台下拿出七八瓶深色包装的酒,在台面上一字排开,还有用于调酒的雪克杯。
不过当英俊神秘的调酒师大秀技艺时,威米柯的焦点都放在自己的手掌上,一睁眼一闭眼,手上的血迹时而出现时而消失。调酒师的动作越来越花哨,已经达到眼花缭乱的程度,这种水平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然而威米柯依旧没有在意,他的脑子思绪万千,痛苦怀疑惊惧迷惑后悔各种各样的心情混在一块。
“请用。”
调酒师非常满意自己的成果,把一杯五颜六色但层次分明的特制酒放到威米柯面前。后者拿起一饮而尽,让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随后是呛到鼻腔的浓烈气味。
“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拼命地咳嗽起来,甚至咳出眼泪,也不知道是被烈酒呛到还只是想要发泄情绪。
调酒师耸耸肩表示很抱歉可是无能为力,而威米柯也没把错怪到酒上,只是边忍着咳嗽边问洗手间在哪,吧台小哥手指向西边的位置。
“谢谢。”
他捂着嘴跌跌撞撞地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进去后立即反锁上门,到盥洗台前不断清洗手掌,自来水哗啦啦地冲刷他的手,但,还是洗不掉。拼命地搓洗,可无论挤多少洗手液,上面的血都弄不干净。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啜泣着,用尽全力试图除去手掌上的鲜红的血渍。没用没用没用没用!
“可恶!”
“为什么?为什么!”
一层表皮都被搓烂,还是洗不掉,上面的罪恶。
他掩面痛哭,无力地靠在洗手台和墙壁上。
“为、什么……”
听到外边传来敲门声,威米柯赶紧振作起来,抹去脸颊上的泪水,用自来水冲几把脸,眯着眼睛打开门。进来一个酒气熏天的醉汉,好在他只是骂骂咧咧几句,并没有因为威米柯私自关上公用厕所的大门就找他麻烦。
调整好久的心态,他才暂时放下这件事,离开洗手间。
之后他全程安静地坐在吧台边的旋转高脚圆凳上,喝的也不再是白色的酒而是苹果醋,面对每个对他感兴趣的小姐姐都委婉地拒绝了对方,当然,也拒绝了翘着兰花指,脸上扑粉的男人。
苹果醋喝完换柠檬汁,他用酸饮麻痹自己的苦楚。
……
喝到半夜,犽刚狩的前辈陆陆续续从二楼下来,看脸上的表情个个都是纵欲过后的欢愉模样。
“哟吼,新人,”圣诞树注意到早早坐在一楼吧台的威米柯,“怎样,第一次过得好吗?”
威米柯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力。
“你虽然是第一次,不过对象肯定经验丰富吧~怎样,有没有让你爽到飞起来啊?”圣诞树抓起张凳子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兴奋地继续问,“今天你就摆脱处男的名头啦,放心,以后需要随时可以过来,报上我的名字,肯定会有技术最好的姑娘过来陪你,哈哈哈哈……”
威米柯松一口气,原来不是说那个第一次,而是这个第一次。不过他也没有力气解释真相,干脆保持沉默好了。
“感触颇多?哈哈哈,多来几次就会习惯的。”
最后下来的是制服扣子都没扣好的医生,圣诞树抛下闷头喝果汁的威米柯屁颠屁颠凑上前去,坏笑地搓搓手恭维地说:
“哇哦,大姐头这次又突破记录了吧?”
医生边扭上胸前的钮扣,把按耐不住波涛汹涌的小怪兽强行塞回衣服里,抛了个媚眼道:
“没有,明天还要正常上班,哪敢玩那么厉害。只有五个呢,太多的话我怕明天太酸痛走不动路。”
圣诞树那边还想问下细节,但领队的凤凰一打响指,说道:“好了,今天玩得够晚,我们回去吧。”
其他人都跟上她的脚步走了,气得圣诞树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放下那点歪心思,赶紧跟上大部队。
跟在最后面的威米柯低着头走路,还处于深深的迷惘之中无法自拔。就算回到宿舍,洗一澡出来躺在床上,也没有丝毫睡意。每每闭眼,死者的模样就会浮现出来。
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他想找个人倾诉,可是发现犽刚狩里没有谁可以敞开心扉。愿意听他说话而且不会责骂他的,在这遥远的异乡帝都,似乎并不存在——
老板娘?
“要不要去找老板娘说说自己的苦恼,老板娘她……肯定会包容自己的吧?可是,索利波先生说过,犽刚狩的敌人很多,贸然去打扰老板娘,恐怕,会给她造成困扰啊,不行,不能让老板娘因为我遇到危险!”
压下这个想法,威米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无视死去女孩的脸庞,经历数小时的挣扎纠结后,他总算胡乱地睡着了。
……
从那天开始,面对需要杀人的工作,他都拼命压抑住痛苦,用借口麻痹自己。
“这是为了帝国。”
“这是为了皇帝。”
“这是为了保护更多的民众!”
“这是,因为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