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不属于强者或弱者,无论是平稳收场还是绝地翻盘,历史上都曾发生过,因此企图根据生活经验总结得出定论是错误的想法,毕竟,命运的不公和天平的失衡总会发生,现实有时比艺术作品更具戏剧性色彩。
事先的周密谋划也好,亦或者是行动过程保持小心谨慎的态度,对最坏结果做好心理准备也罢,说做好它们就能增加胜算?其实全是虚的,唯有结果才是真的。不需要瞄准旁枝末节,把火力、精力和体力统统朝着主体开火才是正道。有时候无视结局的人反而能迎来最后的结局。
威米柯放空思绪,抛开无意义的胡思乱想,他不管杀死慕妮卡后自己会遭到怎样的惩罚,也不在乎慕妮卡究竟为何找上门来,绷紧一根筋的他只知道:要想活着走出这间屋子,他就必须击败眼前的敌人。直到此时,他才产生些许明悟,不再欺骗自己的内心。
单纯为了自己。
靠自己的双脚离开审讯室,不是为了那些守护民众啊,寻找青梅竹马啊,忏悔赎罪啊之类的高尚理由,只是简简单单的想要活下去。用借口粉饰自己的本性已经没有意义了,今天要么生要么死,苍白的谎言连自己都没办法继续骗下去。
“为了自己!”
威米柯第一次高呼心中的口号。过去他以为羞耻自私的念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在脑海中无比坚定,不要再说为了别人而战斗了,已经够了,无论以前做出的牺牲是真高尚还是假高尚,都没有关系了。放下沉重的负担,解开过去的枷锁,就只要为自己而活。
“秘剑·点醉梦。“
他忽然栽倒下去,等等,不是普通的平地摔,而是……滑身击!
落地猛然展开自旋,以违背人体力学的方式使出下段刺击,直逼冰魔女下三路而去。慕妮卡呢?她没有理由后退,不管是魔力还是体力都是她占优势,就算固有结界被破坏也还是她更强。
她很自信,对自己非常,非常地充满信心。正所谓,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至于慕妮卡拥有的到底是傲气还是傲骨,就需要看接下来的表现了。雪枪,冰刀,双持流。不要忘了,她当年也是帝鞑冈亲手教出来的弟子,除了辈分压威米柯一头外,还有时间的积累和岁月的沉淀。说到使用兵器战斗,同个师傅手底下教出来的,能差到哪里去?
“噗呲噗呲噗呲。”
刀剑乱舞,金属碰上温度极低的冰块,能互相对拼还真不是假的。当冰的温度下降到-50℃时,其莫氏硬度大约为6,而铁的硬度系数为4~5,就算是不锈钢也才5.5。枪头对剑尖,“锵”地激起强大的冲击波,雪枪节节碎裂崩断,但慕妮卡制造出来的武器倘若耐久度真的那么差就有鬼了。只见枪尾处又有新的枪身迅速生成,前面每碎一寸,后边就新长出一尺。冰魔女抽出左手就是一推掌,正拍在雪枪棍尾上,只见它刺破空气,穿透空间的限制,与此同时,慕妮卡的右手毫无章法地朝对手挥砍冰刀,逼迫后者只能抬剑格挡。
面对左右开弓的杀招,千钧一发之际,威米柯像喝醉酒的醉汉一般向后倒去,好巧不巧的堪堪躲过飞袭的雪枪,不过,他明明身体仰天倒下,手上的动作却不含糊,弹挡弹挡弹挡,把冰刀的攻击一一打断。
醉剑,乃是来自古老东方的一门奇异武术,帝鞑冈和多特蒙德不同,他的眼界不单单拘泥于小小的西欧魔导国,年轻时的帝鞑冈曾以留学名义游历了东方诸区,(大 纪 元后没有国,只有洲政府旗下的各行政区)也见识过不少神奇的力量,不只是觉醒者、魔力和能力,还有即便是普通人类也能练就的强大招数,例如功夫、忍术、修仙等等……
醉剑是帝鞑冈东游归来的成就之一,他在其中还增添了属于自己的几分心得,根据东方西方剑器的种类不同,加以修改使之适合西方人用剑的标准。而威米柯,毫无疑问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在他不只是像个醉鬼,同时还是个赌鬼,因为没有退路可言,所以把全身心投入到这场战斗当中。对死亡毫不畏惧,心中唯有取得胜利的念头,就像个不管不顾的醉汉,根本听不下去别人的劝说。
醉生梦死,醉里挑剑,醉舞天当,复杀,腾坠,天琊,身体无限贴近地面却始终没有躺倒,人在近地面旋转起来,自旋的同时以慕妮卡为中心逆时针回转,每次身体朝上都会甩剑劈砍,面对这种前所未见的招数,慕妮卡还真的没有应对的手段——除了靠冰甲覆盖周身防御外。
但如果这剑只是用全身护甲就能抵挡得下来的话,那她未免太小看改进这套剑法的师傅帝鞑冈和将之完美应用的威米柯了。这招“迷醉踪影”,看起来只是围绕她的脚边翻滚旋转砍剑,实际上每一下甩剑都是经过精密计算过的。保证八个方位的剑击都落在相同位置上。水滴石穿的寓言故事告诉我们,只要每次都打在同一处,长期叠加之后将会发生……
大崩坏!
从微小的缝隙开始,裂痕扩张的速度超出慕妮卡想象,再度控制魔力加以修补已经来不及,身上引以为傲的冰甲防护应声破碎,只剩下在魔剑面前薄如白纸的衣服防护。
醉剑其二·沉吟切梦。
单手拍地弹起身体,借上升之势翻腾平转,白刃连续切割肉体,威米柯就像台锯肉机器,上下翻飞的剑刃面对任何肉物都没有留情两个字可言。
慕妮卡,生平首次,身体上被留下如此耻辱的伤痕,从肚腹延伸至胸口,包括胸部,锋利而无所谓对象的剑刃都一视同仁。
双腿先落地的威米柯踩稳脚跟,正身踏立。看见慕妮卡满身血痕摇摇欲坠的模样,不得不说,威米柯原本的心乱了。他有点操之过急,想要尽快解决掉对方,抛弃接下来的一系列连招,果断使出最后一招剑法:
云雾封天。
当头落下,直直朝慕妮卡的头上砍去,威米柯的剑切开她的头盖骨,很快就应该是软如豆腐一般的手感……
突然降临的窒息!不对!不、不是窒息,而是,审讯室里头温度的急剧下降,太可怕了,这个女人,濒死之际,居然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空气仿佛都快要凝固结冰,零下十摄氏度,二十,三十,四十……还在继续往下急坠。威米柯发现慕妮卡的瞳孔已经翻白,从中看不到任何感情成分。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还是纯粹的求生本能?魔力还在爆发,室内温度已经让威米柯无法呼吸,因为呼出的气体瞬间结冰堵塞住口鼻,包括体表渗出的汗液也相继结冰,他连动弹都是一种奢望,更别提控制剑切开人体最坚硬的头盖骨部位往下压了。
越靠近慕妮卡温度下降得越快,无需大脑思考,身体自然而然得出这个结论,因为和正面相比,背部还没有彻底结冰。
容不得他继续拖延下去,再多一秒他就真的得从里到外变成一架实打实的冰雕,说时迟那时快,威米柯猛然往后倒飞出去,手上不忘紧握魔剑,后背“砰”地砸在厚重的门板上,恐怕脊椎骨或尾巴骨伤到了,由于站在慕妮卡身边温度急剧变化导致骨头都被冻脆不少,要是他没有及时做出决断,大概整个人都碎了吧?
寒意呼啸,皮肤切切实实能感受到寒潮的蔓延,冰魔女似乎陷入暴走状态,现在的她就是个超级雪种,稍微靠近点就会冻成冰块。即便非常不甘心,可威米柯还是只能咬咬牙,使剑砍破身后的房门,头也不回地往外逃走。
他的决定,根据之后发生的事情来判断,无疑是最为正确的。因为寒冰潮在他离开后不到三分钟就以地下审讯室为源头开始爆发,影响范围远达整个帝都,异常气候直接或间接地导致城内上百人冻死,上千人冻伤住院,提前到来的隆冬打得居民措手不及,尤其是靠近寒潮中心的地区,有不少人连迈开步去拿棉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冻结成冰,也不知道最后是窒息而死还是寒冷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