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
感觉有人在敲打窗户,然而威米柯实在太困了,完全不想搭理毫无时间观念的家伙,挑
人家睡得正沉的时候来真是毫无道德,不管这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他只想好好地睡个安稳觉,不被打扰。
很快就再度沉沉入睡。
……
“居然不把老娘放在眼里???该死的小鬼给我赶紧起床!!!”
有人,在揪自己的脸颊肉,疼,讨厌,不喜欢,坏东西滚。有点熟悉的声音,哦,想起来了,是刚才那个没礼貌的敲窗人,这人怎么这么烦,偏偏要打搅他睡觉。哎,算了不和她计较,转过身就没事了。
呼吸均匀地进入梦乡。
……
“……”
声音渐渐远去,看来是躲过去了。威米柯的意识开始发散,飘呀飘,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前进,本应该是他所期盼的,可为什么……感觉不到高兴呢?似乎,还缺了什么。可那到底是什么呢?
恍惚间回头望去,身后唯有白茫茫的一片,或者说,一无所有。
“你又忘记我了。”
轻柔温和的声音传来,可在威米柯听来却比惊雷响有过之而无不及,忽而回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赤裸细嫩的小脚丫子,随后视线慢慢往上移动,是条熟悉到让他忍不住流出热泪的白裙子,最后,是触动他脆弱内心的可爱脸庞。
“爱提丝,我——”
可惜小女孩并不给他说完的机会,只是歪着脑袋轻轻地重复说道:“你又忘记我了,不是吗?”
“而且还把我留给恶魔玩弄!!!”
剧痛从胸口传来,威米柯忍着溢出嘴角的鲜血低头看去,明晃晃的透亮冰制尖刀毫不留情地贯穿他的身体,机械地扭过头去,看见的是一张狰狞恐怖的染血脸庞,似是而非,像是爱提丝,却又有几分慕妮卡的影子。
“你抛弃了我!你遗忘了我!你杀死了我!”
每句话都像刀子般无情地插入心口,发疯的女人一刀又一刀地捅进他体内,鲜血喷洒染红了洁白的地面,原本纯洁的世界被威米柯的血液浇筑得污浊不堪。
“这是你应得的,混蛋、废物、垃圾、人渣……”
“啊,啊~啊——”
威米柯呻吟起来,竭尽体内剩余的最后几分力气,抬伸出无力的双臂,缓缓绕到她的身后,然后,一把紧紧地抱住她。
“对,对不起啊,”威米柯不再压抑泪水夺眶而出,在这一刻,他是如此地卑微,那样地渺小,多么地弱小,强行挤出的笑容充满悲伤痛苦,“可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最后点事情了……”
到头来,还是选择拥抱不幸。
……
“哗!”
透骨的冰凉激得威米柯立刻清醒脱离梦乡,浑身都湿透了,再让初冬的寒风一吹,骨骼肌都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定睛看去,只见有个神秘女子居高临下地藐视着他,手里还提着个水桶。
“怎样?醒了没,真把老娘当你老娘还得伺候你起床刷牙吃饭啊?”
悲伤的梦渐渐远去,威米柯在脑海不断巩固“爱提丝”、“爱提丝”、“爱提丝”三个字,以及两人童年时的种种记忆,身体快要散架的酸痛感,连挪动手脚爬起身都办不到,好在头不会疼,意识清醒无异常。
“你……是谁?”
漫不经心地问道,飘忽的眼神观察的是周遭的环境,可他这种态度换来的是陌生女人蛮横的威吓——抬脚就直接踩他脸上与地面亲密接触,女暴龙简直是吃了火药桶,字字句句都往外冒火星:
“我告诉你个小子少拽了,这可是老娘的地盘!虽然老娘也超讨厌这里的,但是并不意味你能不把它放在眼里,明白没有?臭小子!”
女人悻悻然地收回大长腿,往篝火添了堆柴让它烧得更旺,后退几步坐在一根枯树干上。威米柯没有表示抗议,尊严受到侮辱也不生气,反正他放荣耀早就支离破碎。回想清楚事情经过,他只记得自己使用禁忌的力量正欲与嚣燚决一死战,然后突破就被魔龙的折杀打得措手不及,甚至昏迷,等醒来后自己便落入这个神秘女人的手中。
这里大概是在山洞里。
火光照亮了半圆形的通道,拱顶看起来都是岩壁,远处都处于漆黑一片看不见出口在哪。至于眼前这个脾气暴躁的女人,不得不承认她的容颜长得很有魅力,身上更是只披有一件堪堪过臀的军绿色大衣,里面连内衣都没有穿,然而那火辣的身材够让无数男人精虫上脑,犯罪指数急剧上升。幸运,也可以说很不幸,威米柯未被划入此范畴之内。
“行了,再看老娘把你那对眼珠子都给挖出来。”
女人随手捡起块干柴又丢进火堆里,她掏掏大衣的口袋,然后偷偷压低声线骂了句“该死的他连烟都不抽”。
莫名其妙的女人和莫名其妙的情况,威米柯暂时唯有这两个念头。正好他的身体又出了状况,躺着也是躺着,想再多也没有,还是安心等待神秘女子主动交待吧。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女人就忍受不住沉闷的氛围,自动开口撩起话题来。
“老娘时间有限宝贵,看你那副德行一时半会好不了,懒得等那么久。估计我在那个男人眼里也就是个存在剩余价值的道具,打又打不过,只好听他命令行事——也当是报答他救了我一命的恩情。”
“听好了,小子。首先要告诉你一件事就是老娘的名字,听完可不要被吓尿了裤子!我,箫依伯纳丝·萝拉·F·烈,没错,就是那个烈家!天下有七龙,而我曾经就是红龙家族的一员。不过……自打我恢复神智以后我便决定要同族里那几只混账老家伙划清界限,他妈的,好歹老娘当年也为家族流过血,为后辈受过伤,结果呢?一看我沾染了深渊立马翻脸不认人,把我丢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几十年时间不管不顾,他妈的,这帮老狗,想我当初风华正茂前途光明时,个个都流着哈喇子来巴结我,生怕老娘夺得家主之位就拿他们开刀。”
越说越气,箫依伯纳丝情绪激动到都跳将起身,差点现出龙形把山洞砸个稀巴烂来泄愤。还好她体内的深渊和精神系干扰魔法被驱除也有段时间,理智很快占据上风让她平复下愤愤的心情。
“哼!我放他们一马,结果居然倒打一耙,我看那次设计暗算我的也是这帮老东西。那回我答应他们的请求,隐姓埋名参加了某支背景和实力都不容小觑的科考队奔赴此地。名义上我们是来考察风土人情,实际上科考队是为处理这片山脉出现的疑似深渊的恶性物质。队里有几个不知色魔缠身的蠢货打起老娘的主意,被我单手教训一顿后老实不少,然而还是我失了算,等我们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消灭了大部分深渊寄生种,本来和和气气的科考队全员突然倒戈一击,全都追着我打,老娘又没杀他们的父母,一个个苦大仇深找我玩命,擒获老娘后却发现奈何不了我的龙躯,只好把收集的深渊余渣往我脸上糊,他妈的,又不是黑泥面膜,差点把我给憋死。若非老娘宁死不屈,咬紧牙关维持住巨龙形态,谁生谁死还真不好说。老娘跟你打包票,那时我要一个松懈变回人形,那帮造反的禽兽指不定要怎么侮辱我。不是变成**就是沦为**,嘁,我宁可自杀都不要被**。他们见深渊都没能完全攻破老娘的防线,最后只好联手使出精神魔法试图彻底摧毁我的心防,那着实是他们自己给自己挖的坟墓,我逃生的机会就在那一刻。本来当时我心里又怒又怕,深渊毒脓在体内蠕动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估计再磨多几天就崩溃,还好他们没有那份耐心,直接用精神冲击想要速战速决。啧啧,可惜可惜,比较两种情况后我毅然而然做出选择:与其硬抗直到被折磨到神衰力竭,倒不如中门大开让魔法唤醒我基因深处的某种意志。”
说到激动处,箫依伯纳丝抑制不住身体因兴奋产生的颤动,对衣服滑落露出大半香艳裸体的事情更是浑然不觉。
“你知道结果怎么样吗?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娘这辈子从没有那么解气过,扰乱精神的魔法确实摧毁了我的神智,可是,灵魂深处的暴虐野性却趁机觉醒开来,深渊没有我的抵抗更是直接吞噬起我的肉体,把一头叱咤风云的高贵红龙改造成恐怖疯狂的深渊血龙种!之后——便是杀戮的盛宴!!!”
“撕咬,啃噬,屠戮,那帮畜生不如的家伙在我新得到的力量面前颤动哀嚎求饶,统统没用,那时我已经完全失去自我意识,存于脑海的只有对鲜血的无尽渴求。眼看难逃一死,他们用世间最为恶毒的语言诅咒起我来,全然忘记他们之前对我做过的事情。一报还一报,我做的没错,是他们先动的手,我只不过是把受到的屈辱和恐惧原封不动地还回去而已。”
“你能体会那种复仇的快感吗?”
是错觉吗?趋于暗淡的火光中威米柯隐隐约约看到箫依伯纳丝露出宛如野兽般的锐利尖牙。
不寒而栗。
像在掩盖什么,红龙突然抿紧嘴唇退回木头椅重新坐下,捡起枯柴扔去助燃火势。
“之后的事情不必多说了吧?杀掉周围所有人类后,丧失理智的我盘踞在这片山谷中,袭击来往商队,可能也在无意识中吃过人。期间家族的那帮老混账肯定也收到风声来察看过我的情况,发现我神志不清外加深渊寄生直接放弃了我这个下任家主的强力竞争者。大概他们以为我永远都会处于疯狂状态直到被强者击杀或老死在这片山谷里头吧?呵哈哈哈,他们千算万算绝对预料不到,这世上还存在弹指间就能消灭深渊的怪物。那个男人,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不得不承认,就算再花一百年功夫苦心修炼,我也及不上他的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