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代宰相的指挥下,借助“地利”打退了义军的重启战端后的首日进攻,深谙用兵之道的伊万明白,打胜仗后最忌讳的就是得意忘形,盲目乐观。因此就算以少胜多也没有急着庆祝,当天晚上更是亲自登上城墙守夜。
果不其然,义军试图夜袭破城,不过在伊万的调度指挥下狠狠地予以打击,最后只能在城墙边下边遗留下数千具尸体后灰溜溜地撤了回去。
夜袭的计划又被挫败,起义军这回是真的得冷静下来重新思考对策了。
既然明招不行,那就使阴的。
很快伊万就收到革命军方面传来的任务指示,要求他配合城外的大部队骗开城门。对此伊万哑然一笑,哈,抱歉,现在他的身份不是革命军安插在帝国的卧底,也并非外国势力送来的间谍,而是光明正大的帝国代理宰相。
自身获取利益最大化才是最重要的好吗?
管你他妈谁的命令和任务。
不过为了撇清嫌疑,伊万还是做了点手脚,第二天把这封密令直接递呈皇帝,声称这是他截获的文件,怀疑朝中一直有奸臣与反贼勾结,请求皇帝加大对各军机大臣的搜查工作。皇帝震怒是必然的,朝廷中居然有如此猖狂的奸臣贼子,要是抓到非得拔了他的皮,诛他的九族不可,可皇帝哪里知道怎么搜捕呢?这个责任终归还是落到伊万头上,交给代理宰相全权负责。
帝国剩余的十多位大臣已经能感觉到绞刑架的绳子圈住他们的脖子了。
好在,他们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伊万还不急着找他们的麻烦,或许是因为他们贪得不多,也可能是由于他们还有剩余价值。
拿来开刀的是那些之前被伊万抓获的贪官污吏。
本来就对这帮家伙看不爽了,现在把内奸的帽子顺带给这帮官员扣上,纵然他们有一百张嘴,也奈何不了如今大权在握的伊万。叛国、通敌、贪污,背上任何一个罪名在战时都要砍头绞死的,没有人情可讲。
尽管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达伽侬的忠心狗腿子,与老头子狼狈为奸的家伙。然而很抱歉,请原谅他伊万概不留情,实话告诉大家,哼呵呵呵,要不是那老头子跑得快,连带也只有一个字送上:杀!
随便怎么叫,说是大义灭亲都行……
虽然伊万出馆掌权后,帝都天天都有人头落地;但是,民众居然没有怨声,也不存在恐慌。道理很简单,伊万杀人,杀到他们心坎上了,那可真叫一个大快人心。
“杀得好!”
“杀得对!”
“他(指伊万)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反正他不是坏人。”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代理宰相伊万,酒馆里的客人谈起他,个个都竖起大拇指,就连南城区的贫民窟说他好话的都大有人在。
缘何以他一上台就赢得民心所向、众望所归?说来还不是因为他杀人!
他杀的贪官,可不单单只是贪那么简单,平常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得不是一般的多,那是非常的多,没办法用苍白的语言来说明他们是怎么祸害百姓的。正所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国王或许什么都不知道,可自有国民清楚个中内情。以往这些贪官掌权时,民众连话语权都没有,就算知道也只能烂在肚子里,不敢说出口,否则指不定哪个密探特务就把此事汇报上去,不消几天功夫,某个口无遮拦的莽汉就会人间蒸发。
可现在不一样啦,正所谓墙倒众人推。
达伽侬权力集团垮台,那些为害一方的狗官也相继失了势,加上流年不利战火纷飞,朝廷忙于打仗,对反贼攻城的问题急的焦头烂额,哪有闲功夫控制民间舆论走向?见隔壁家的老王酒后失言说多都没事,自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嗉嗉噜噜如竹筒子倒豆般把自己遭受迫害的经历都说了出来。
有被强抢祖屋的,有被玷污妻女的,有被敲诈勒索的……
哎,说出来都是满满的辛酸和眼泪。或许那个什么代理宰相不是青天大老爷,可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伤害过他们。
甚至还有不少人假设说,要是打从开始就这样对帝国朝廷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和清算,国人都不会造反,这场魔导国内战也不会发生。
有人吹捧自然就有人唱衰,任何时代任何国家从来就不缺乏好事者,有些人一听这话就不乐意,趁着帝都没有重新掀起白色恐怖的狂潮,急忙站出来贬低代理宰相的过失——远的不说,偏题的不讲,就拿一个多月前惨遭失利的魔龙讨伐举例。透过远征队团灭就可以认为伊万完全没有扛起重任的指挥能力。数万帝国精英士兵永远地埋葬在螟黔雾岭,抛弃部下独自逃生的伊万就没有资格上台执政。
这个说法很快遭到反转,或者说打脸。支持伊万的人指出,魔龙讨伐失利,责任在通敌的奸臣而非当时身为领队的伊万,而且,看似风光强大的远征队实际上也是人心不齐,里面都是帝国的精锐不假,但有几个是好人?平时不都仗着力量强大欺善霸民吗?想要让这么支心高气傲的队伍听从指挥,仅仅有个皇帝封的“远征大将军”恐怕不顶用,就算伊万当时兼任帝都第三别动队也没办法。所以,远征惨败实属意料之中,而且谁来带队结局都是差不多。
伊万从探子的汇报中得知大部分帝都人民似乎很愿意和他站在一起,心里顿时打起歪主意。
是的,民众猜错了一点那就是伊万实际上还是在城中安排有密探的。开玩笑,要是没有派人那还得了?早都说过要封锁城市,无论是人员进入还是情报传递,统统禁止。倘若不在民间放置特务,不用几天就会被起义军来个里应外合攻破帝都。
不过他也是没想到,只不过是砍了几个臭名昭著的狗官奸臣,居然就能换来众人的爱戴。嗯……是否可以利用这点,把百姓绑到帝国这辆即将解体崩坏的黑车上呢?如果他现在站出来号召,或者答应民众严惩贪官并返还财产的话,应该有蛮多老百姓会站在他这边协助守城的。
思来想去,伊万还是否决了这一想法。道理很简单,人民群众的力量太过强大难以控制,要是最后真的一不小心把帝都守了下来,把外边那帮联合起义军打得土崩瓦解,那伊万可就算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因此他还是决定不去借助民众的力量,别把原计划搅乱,按规划的走就好。
不过自认为算无遗策的伊万还是算漏了一点,那就是,人民群众的智慧也是伟大的。他的失误就在于太过低估民众,他能想到用东西去换民众的支持这条路,难道老百姓里头就没有人会想到通过协助朝廷守城来拿回他们失去的东西?
肯定有人想到的。
事情皆有两面性,从一个角度看行得通,反过来的想法也是成立的。
不要总把他们当成愚民……说智商爆表就爆表,不给聪明人活路可走。
保卫城市的请愿书如雪花般飘来,很多塞满宰相府的邮筒和信箱;还有游行,由脑筋灵活的那小搓人牵头带队,自发走上街号召城中的青壮年参军保家卫国,赶走那些攻城的造反贼人。
伊万看到这一幕幕都傻眼了,靠,什么鬼,要是让他们这么一搞,帝国还垮不垮啦?他只不过想延缓日薄西山的魔导国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间,这下倒好,何止咽气,怕不是东山再起都有机会。
更为惊愕的是,他居然对此还毫无办法。你说驱逐吧,那肯定不行,不管是从情理还是道义上都讲不通,民众游行是为了支持守城,他伊万敢动就会被扣上个“破坏国民统一战线”的罪名;可要放任吧,征兵办公室都快让热血沸腾的爱国青年挤爆了,得到这批后备军,帝国再撑下去几个月都有可能。
那就意味着伊万迟迟回不了家,更别提去初代老王笔记中提及的那几个秘境探险了。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个字:草!
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形容的莫过于现在的伊万,左右为难,濒临崩溃。
“全都想尽办法给我搞事……他妈的……摆明就是针对我这个外乡人!”
一咬牙,一跺脚,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被全盘大乱,太过放肆的伊万还以为事情都能按照自己的规划运转,大出风头的同时并没有给自己设计条安全的退路,现在只好孤注一掷,就算好感度不够都只能霸王硬上弓,靠强推来通关皇帝线了。
前两天还打算和革命家划清界限,甚至还把他们发给自己的密令公之于众作为判处罪臣的证据,今天心意说变就变,偷偷联系了革命军方面的人。
自然那边一收到消息就质问起怎么回事,为何上次的联络密文会被帝国截获并曝光,伊万只好找借口推搪过去,不过从那边的回答中感觉似乎已经对他有所起疑。
怎么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伊万这回就豁出去了,赌,他不怕输!
“明晚亥时,东城门口。”
就看起义军方面敢不敢和他一块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