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刻来临,太阳彻底落下西山前迸发的最后余晖将天空照射得仿佛燃烧起来。
而对于多灾多难的冬木市来说,它现在确实正被火焰所威胁。
Rider和她骑乘的黑龙卓耿是不讲道理的,完全是为所欲为地破坏这座位于极东之地的沿海城市。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是燃烧军团在进行远征,放眼望去,新都地区已然沦陷,到处都被卷入战火当中。
当那些从旧城町辛苦赶过来的援兵看到熊熊燃烧的火焰、冲天弥漫的烟雾、尽是断壁残垣的废墟,还有被烧得焦黑的尸体时,他们心都快要碎掉了。
被破坏的是他们的家园,受伤害的是他们的家人。
眼睁睁看着天空又降下一片火海来,所有人在深深的痛苦过后涌现的是无边的愤怒。
能量矢、冲击波、魔力喷射、雷枪、岩炮弹……
一切对空攻击手段不要本钱地朝他们头顶上的那头巨龙倾泻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惊人的高抛弧线,最终绝大多数地命中了它。单发打中巨龙那无比坚硬的鳞片表皮或许无异于挠痒痒,但讲一波道理,蚁多尚且能咬死象,何况人乎哉?
接连不断的魔法打在黑龙身上,硬生生将那重双抗极高的龙鳞给破坏掉了,后续的攻击接上,吃痛之下,卓耿忍不住咆哮起来,它的怒吼足以响彻天际。在得到“母亲”的示意后,卓耿开始调整飞行轨迹。随着双翼奋力振摆,忽地冲上九天云霄,很快便遁入那层仿佛正在燃烧的火云当中。
城市安全了……暂时。
增援还不算来迟,如果没有他们,是绝不可能打退黑龙进攻的。
那位顶着一大串头衔的女王和她的龙离开了冬木市的上方,但她的所作所为却给冬木人造成了无法磨灭的伤痛。这份仇恨无法化解,政府势力和Rider阵营的关系顿时上升到死敌阶段,绝无言和的可能。也就是说,只要场上出现了龙女王或者她的黑龙,那处能人和警察就一定会舍弃其他目标,然后集中力量怼Rider方,往死怼的那种。
……
太阳终于落山了,夜幕降临。
白天和晚上的冬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一旦城市迎来朦胧的夜色,那些潜伏在阴暗角落处的牛鬼蛇神都将随之一同涌现。唯有等到至黑之夜,圣杯战争才将迎来最高潮的阶段。
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那些白天连现身都不敢的“圈外人”,他们非常具有耐心地等到现在,时机已然成熟,一个个蠢蠢欲动。
杀死御主,抢走令咒,操控英灵,夺取圣杯,实现愿望……
这并非痴心妄想,而是有可能实现的。
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力量,在不断地推动着关于圣杯战争资讯的广泛传播。结果源源不断地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野心家们的到来。
圣杯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大,过去回收的只有被打倒或者失去Master后无法维持存在的七位Servant的灵魂,而收集到的Servant的灵魂,将在大圣杯所执行的仪式的最终阶段中完成重要任务。但随着时代的更替,渐渐地,圣杯系统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回收从者们的灵魂,就连败亡的Master的灵魂也同样是优秀的原材料,甚至演变到今日这个地步:圣杯战争笼罩范围内的所有死者的灵魂,都会被它吞噬殆尽,用以完成圣杯仪式。
虽然单个人类的质量远远比不上一名英灵,但是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当人类的数量上升到三位数及以上时,灵魂的天平就能达到平衡了。
更令人细思极恐的一点是,最终活下来的胜利者所得到的圣杯效力却不会因此上升。问题来了,圣杯吸收到的那些规格之外的魔力和灵魂,究竟去哪了?
这种诡异的超容量回收现象已经持续发生三届了,就算圣杯仪式完成后都会将一部分能量用来实现胜利者的愿望,可三次总共又能消耗掉多少?而多出来的那部分,是继续储藏在圣杯里了呢,还是说被圣杯用来干了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
很早的时候就说过,圣杯战争这潭水很深。现在看来,不仅深如马里亚纳海沟,而且还黑得像是栖息着黑暗大蛇的深渊……
因此,圣杯战争对参战御主们的要求也变得越来越高。现在不只是七名(或者更多)御主之间的生死搏杀,还要应付政府势力的骚扰和外人的袭击。
他们都在垂涎那座可实现任何愿望的圣杯,就算手背上没有出现资格的证明——令咒,他们也在千方百计地图谋着怎样参与进来。
对于这些外来势力的到来,最头疼的莫过于御主们了。
尤其是那几位不幸落单的御主……比如说“从者已死有事烧纸”的藤川芽樱,又或者是遭到合作者背叛的梅枂榛。前者可以说运气不错,正在跟自己的青梅竹马走一起,就算真遇到外来势力也不必担心,因为自带后宫属性的苍河月澄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妹子出事,就算两人现在正处于冷战也一样;至于后者……梅妇人的境况怎突出一个惨字,本来Archer被合作的教会修女拐跑就有够倒霉的了,现在还被外来者给盯得死死的。最近更在某次外出搜索从者和叛徒时,与数量远超过己方的,身份不明的觉醒者团队正面遭遇,一番激战过后以受到重创的代价杀死过半的敌人,随后狼狈逃离,如今只能缩在她事先筹备已久的魔术工房里苟延残喘。随着时间的推移,聚集在工房外虎视眈眈的外来势力越来越多,各路豺狼虎豹,都觊觎着刻在她右手手背上的两枚令咒。
对方给她造成的伤势属于短时间内无法痊愈的那种,施加治愈魔法也无效,伤口在持续不断地流血。失血严重的梅枂榛甚至连去医院弄血都办不到,被困在这个位于地下的魔术工房里。守候在出口的暴徒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出去就无异于死。已经虚弱至极的她只能无力地靠坐在墙角处。讽刺的是,工房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释放材料和魔法阵,这些都是梅枂榛为了赢得圣杯战争准备不知道多久的好东西,本来依照她的计划进行,光靠这座魔术工房她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现实情况却是,她只能在工房里静静地等死。让她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自然是——
“斯里兰卡那个臭**——”
嘴里念着背叛者的名字,愤怒地握起拳头。拜她所赐,梅枂榛原本大好的优势瞬间崩盘,如今更是被一帮跳梁小丑给逼入绝境。
“啊,呃。”
肋下的伤势又发作了,仿佛火烧一般的阵痛,手不由自主地移到上面,寻求心理安慰似的捂住伤口。
“为了我的令咒,他们还真是有够拼的啊。”
费劲地抬起右手,摊开手背,浮现在皮肤表面的令咒并不完整,因为她将相对一部分权限移交给了那个叛徒。看起来就像用绝对锋利的刀子割走那样,非常突兀地消失了三分之一。
“呵,呵呵呵……”
她不禁神经质地冷笑起来。
空有令咒而无从者,说的就是她吧?
不错,她的两枚真令咒还没用,但是又能怎么办呢?令咒代表对从者的绝对命令权是不假,必要情况还能施加强化效果。基本上在御主魔力可及的范围内,能用令咒来让从者做一些平常无法办到的事,像空间转移等魔法领域的事也能做到,包括命令其自杀。
虽然她确实可以用令咒让Archer瞬移过来,但是有用吗?Archer根本不会听她的话,那个迷惑精神的魔法暗示已经被斯里兰卡给破除了。就算真的召唤来了,恐怕他对自己的态度也只有仇恨。让他给自己解围更加不可能,没有落井下石就该庆幸了。
要想让Archer救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再用掉一枚令咒。只是那样的话,梅枂榛也跟死掉没什么区别,失去对从者最后的约束力,他随时可能暴起杀死自己。
动用令咒的意义不亚于饮鸩止渴。
现在她能够做的就只有等了。
伤势虽然严重,但一时半会还死不掉,顶多就是持续维持这副虚弱状态。
事到如今,她仍然不想放弃,为了这次圣杯战争,她已经花掉七、八年的时间,问题来了,女人能有几个七年?真的动用剩下的这两枚令咒,那她就可以算是直接放弃胜利了。她,不甘心就这样认输退出。
当她不惜耗费七、八年光阴去准备这场圣杯战争时,就意味着这区区几天的苟延残喘不算什么。
梅枂榛已经做出她的选择——
既然他们这么想到夺取她的令咒,那么就看谁能熬过谁吧!到底是他们先退去,还是梅枂榛先倒下。
强忍着疼痛,梅枂榛费劲地用后背抵着墙,一点点顶起身体,重新站起来。
摇晃着往前扑进,最后一下摔趴在工作台上。
伸手把台面上堆放的各种珍稀材料扫开,一点都不见心疼。要放在平时,那些施法材料可都是价值千金,恨不得放在特制箱里保管的那种。
跟小孩子发脾气似的,不称心的东西统统丢掉,只要她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