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崎芥只是冷笑不止。
“可恶,你到底想——”
“是的。”
现在宫崎感觉非常良好,怎么说呢,痛快,心情无比舒畅,不但没有回答苍河月澄的质问,反而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是的,我不过是你的一个手下败将;我也很愚蠢,只因我生来就仅为普通人,对吗?而你,苍河家的继承人,是非凡的觉醒者,能力出众,能够使用厉害而强大的魔法,倍受家人宠爱,不管在社会还是在学校都人气十足,女生们喜欢你,而男生除了嫉妒,就只能崇拜你。”
“你,是天之骄子;而我,分文不值!”
“所以,在你的人生道路上,我就是个跳梁小丑,必须死,也一定会死在你手上,然后被世人遗忘,对不对?哈哈哈哈哈哈哈……”
宫崎芥越是在自贬,不详的预感就越在苍河月澄的心口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认为我比不上你,于堂堂苍河家的少爷面前,不过是个普通人的宫崎连垫脚石都不配,和你发出的耀眼光芒相比,我就像是一块众人脚下随处可见的小石头。”
“但是——”
他边说话边磨擦着墙壁慢慢撑起自己的身体来。
“世人永远想不出来,我乃是块平凡无奇的顽石,除了坚硬外毫无价值,但就是这么颗捏不碎、摔不烂、踩不扁、踢不飞,硬邦邦的破石头。”
“就算是头老虎过来,我也能把它的牙给蹦掉了!”
伴随着宫崎此等霸气宣言响起的是从两人头顶上方传来那一连串的炸裂声。强大的威压把苍河镇得不敢轻举妄动,连给虚弱的宫崎补上最后一刀都做不到。
正如觉醒者可以俯视芸芸众生,一名英灵对大部分魔术师而言都是强者一般的存在。在自己的从者不在身边的情况下,饶是实力不俗的苍河也无力反抗。
“好像是叫战斗续行,对吧?”
明明小命就被苍河拿捏在手中,宫崎却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我不太了解这圣杯战争的规则,毕竟也没人告诉过我,不像你这样的世家子弟,什么都知道。但是,关于我的Servant拥有哪些技能却还是清楚的。”
这显然是在诳骗苍河了,实际上Saber并没有掌握上述的“战斗续行”固有技能,好在假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上方的天花板已经被轰穿一个大洞,Saber翻然落下,手持洛阳剩下的长刀部件,和宫崎紧握的那柄短剑遥想呼应,因为感受到彼此的存在而颤动不已。
“你搞错了一点。”
经过这会功夫的歇息,宫崎芥已经可以恢复走路的力气了,再加上有Saber在一旁守候,他大可以放心地把双手松开墙壁,不再倚靠在上面,接着一瘸一拐朝苍河月澄所在的这个方向走来。后者还打算试图逃走,可惜Saber已经把空出的那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教苍河不敢有所动作。
“要知道,我和藤川本来就无怨无仇,甚至还是同班同学,更何况屡次为她的从者所救。就算我与藤川同学毫无瓜葛,看在Berserker的恩情份上也不会断然对她下毒手,何来派Saber去伤害她一说?”
然而真的无人在家吗?宫崎从一开始就不那样认为。
根据Saber告诉他的情报可得知,只有藤川芽樱的从者,即那个古怪的Berserker才出了问题,变得无法正常驱使,这意味着她变成了没有Servant保护的落单御主,势必会受到外来势力的追猎,而苍河月澄则不然,他不仅有服从命令的从者,还有强大的家族力量作为后盾,不同于藤川芽樱面临的困境,苍河完全可以安然地待在自己家里,也绝不会有哪个家伙会愚蠢到主动去进攻被一个觉醒者家族世代经营得像个铁桶般牢固,不亚于魔术工房的宅邸。
苍河月澄没有道理会逃,他应该就在这栋别墅里头。
没有亮光只是假象,苍河想要引他上钩,宫崎又何尝不是打算将计就计?
假装和自己的从者分开行动,实则让Saber隐藏了起来。在敲苍河家的大门时就预感到房子里可能会有埋伏,那时宫崎还特意用沾了黑灰的右手在门上留了提示,这样Saber便会在适当的时候杀进别墅里,和他里应外合打破死局。
他先是捡起那个手电筒,然后不紧不慢地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苍河身边走过。
“我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你啊,苍、河、月、澄!”
没有动用武器,而是单纯地给了他一拳,正中柔软腹部,苍河当即捂着肚子痛苦地半跪下去。
“放心好啦,我不会马上杀掉你的,谁叫我之前好几次落到你手上都没有死呢?我可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接下来,就让我来好好偿还你这段时间给我的‘恩情’吧!”
说到这里时宫崎俯低下身,贴着苍河的耳朵继续讲道:
“当然,如果你执意选择自杀我不会阻止,也阻止不了,就看你舍不舍得……抛下藤川同学了。据我所知,你们的感情可不仅仅只是青梅竹马那么简单吧?”
以前在学校时,宫崎虽与两人毫无联系,但关于一年级人气最高的校草苍河月澄隔三岔五会过来自己班上找藤川芽樱的八卦,他可是早有耳闻。即便落花真无情,那流水却是有意的。
“宫!崎!芥!”苍河瞪着血红的双眼,愤怒地吼出声来,“你要是敢对芽樱她出手的话,我就——”
然后他似乎忘记自己现在处境如何,毫不客气地赏给苍河一下肘击,让他闭上了那张嘴。
宫崎也没有料到自己生气之下会用这么大力,居然直接把对方打趴下去再没有发出声音,差点以为就这样死掉,他也有点感到慌张,强压下手指的颤抖,试探了苍河月澄的鼻息。还好只是昏迷过去,没有死。
他暗暗松一口气,随即回头和Saber四目相对。
“Master?”“我……我不知道。”
虽说在盯着Saber看,可他的眼中却挂着一层名为“迷惘”的遮帘。
“那,让我来吧。”
她竖起致命的长刀,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全然不似昨夜的至暗。清冷的月色从Saber一路打穿的天花板撒入屋内,锋刃上映射着一抹眩目的寒光。
饶是宫崎芥也被激得透体阴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还是等等吧。”
阻止了从者下杀手,也不知道他这个御主究竟在想什么。
“?”
Saber向他投来一个困惑的神情。
宫崎却连与自己的Servant对视都不敢,撇过头去。
“我想,还是……先别动手比较好,否则要是逼急了他的同伴就不好了,Saber你不是说有些英灵会‘战斗续行’的技能吗,我担心他的从者Lancer就拥有。如果把那个枪兵的Master杀死,难保她不会因此发疯找我们同归于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Saber只好长叹一口气,宫崎是她的Master,这事他说了算。从宫崎手里拿回部件,组合成单刃形态后,收起宝具。
看着Master在敌方御主身上摸索,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宫崎芥明显搜出了什么东西,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带上这家伙我们走,就去——呃,就去南边的郊区森林吧,我们早上待的那个地方。”
作为Servant的Saber安静地点了点头。
……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走在路上他还在不断地猖狂大笑,浑然不把同行的其他人放在眼里。
“好,好小子!不错,我果然没有看走眼,哈哈哈哈哈哈哈……”
“给我闭嘴!”
尽管身为他的Master,但藤川芽樱的话却对庄扬没有多大约束力。
“哦,那还真是很抱歉,可惜嘴巴长在我身上,您还真不能阻止我说话,当然,如果您舍得用令咒的话,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脸色本就苍白的藤川听到他如此放肆的发言,怒火攻心,差点没气得吐血,本来就还没恢复的伤被庄扬刺激得更加严重了,同行之人里有苍河鹰隼在,对这位故人的女儿他自然不会不管,更何况他的儿子又对这个女孩子有好感……说不定是他将来的儿媳妇,由不得他不上心多加关照。
“住口,无耻小贼!”
扶住摇摇欲坠的藤川,苍河鹰隼怒视庄扬,狠狠地低声吼道。
“Berserker!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说到底不过是区区一名从者,一路走来,看你的种种表现都不怀好意,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庄扬不屑于跟这老东西沟通,高傲地抬起头,只用鼻孔朝着对方。
“你!”
眼看队伍氛围闹得如此之僵,纵然是不大愿意掺和进来的卫宫切嗣也只能站出来劝解双方退步。
“好了好了,别吵,都冷静一下。我们既然已结成同盟,就不要再起争执内耗下去了,毕竟,现在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苍河家主,要从那人手中救出你的儿子,我们就需要狂战士的协助;Berserker,既然你同意和我合作,那就希望你不要再挑起不必要的矛盾了。”
庄扬吹了声清脆的口哨,双手捧头,大剌剌地走到了队伍的前头,看来是放弃和某个家伙继续斗气。
看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苍河鹰隼实在是被气得牙痒痒,出离地感到愤怒,大声说道:
“简直是天生反骨,背主之徒!要不是看在卫宫阁下的份上,我定要立刻把这无耻的家伙给……”
“好了,苍河家主无需在意,何必与此人置气呢?两相比较之下,还是令郎的安全更为要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