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庄扬这个什么身份证明都没有的怪异青年相比起来,自然是这群有正牌职业的转业女军官更值得信任了。这些从孙成廖的亚空间里得到解救,但对这起事情的来龙去脉始终感到一头雾水的路人群众向来就是随大流的类型,总之别跟他们说什么先来后到之分,反正唯有政府方面的正式工作人员才会去相信,还不能是临时工。
除此之外,雷语恬和她的同事们一看就是能够信任的类型,着装统一,标示清晰,成熟稳重;可是反观某庄扬呢,太年轻了,不能信,这种年龄的都是些毛头小子,怎一个“莽”字了得?
总之,处理类似特殊情况经验丰富的阿姨们,用三言两语就成功地说服了这些人,并且让他们都愿意乖乖地回家去,而不是留下来组织抗议或索要赔偿什么的。
搞定完人的事情,接下来就是回收各种各样的犯罪证据了。
对于这件事,庄扬总算能够派上一点用武之地,在庄妈妈和她的同事们赶过去前他就一个人搞定了大部分的工作,包括给这些散落一地赃物聚拢起来并对它们进行专门的分挑归拣。
这种时候庄扬的神情也是十分得意,就差把“快夸我”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可惜偏见极深的阿姨们华丽丽地无视了他,径直走过去检查堆放在地上的各类赃物——
庄扬那受伤的心灵唯有温柔的素素方能治愈。
呜呜呜,还是素素对他最好了,无论是亲妈还是这些从小就认识的阿姨长辈,全都指望不上。
甚至,事后清算的时候,老阿姨还对庄扬有相当大的不满意之处——居然把最为重要的犯罪嫌疑人交给正义结社的人去审问?不知道法律规定禁止滥用私刑的吗?这样一来,最为头疼的可就变成她们了啊,非但得不到进一步追查下去的线索,甚至还得在以后提交书面报告的时候做点假。
听到这里,饶是庄扬也只能表示无语。本来以为他就够脸皮厚的了,万万没想到这些阿姨们不要脸起来的时候比他还狠。
敢情还把责任推给他啦?开玩笑,庄扬之所以想法设法地求援,为的不就是转嫁责任么,却未曾料到出警的阿姨们玩起釜底抽薪来的手段比他还要厉害,好端端平白捡了大便宜还不够,企图从他身上搜刮来更多的好处。
真是的,可不要太过分了啊!要知道庄扬可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正常情况说好的就他能吃肉,其他人沾点光喝喝汤就行,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局面反转为他凄凉地喝着剩汤,大家争着抢着有肉吃呢?
喜闻乐见的讨价还价环节开始了。
庄扬和玫瑰小组的拉锯战那是谁也不肯认输,都想要争得大头的利益。素素也是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的,尤其是自己男朋友跟一众长辈斗智斗勇的模样,说实话,这种事情让她感到相当新奇。
面对来自母亲的眼神示意,庄扬也是丝毫不肯松口的样子,顶着莫大的压力,就是不会让步,毫不夸张地说是赌上了寒假剩余时间在家里的幸福,已经能够基本预见今后水深火热的生活条件,因为这次不给雷语恬面子,到时庄妈妈肯定会给他穿各种各样的小鞋的。
既然明知后果严重,那为何庄扬还是执意要做出这样的“愚蠢之举”呢?
原因其实好多,但这里只挑主要的讲。
首先,这事关尊严和尊重——包括自己的尊严,以及对对手的充分尊重。
庄扬必须承认的是,自从交上素素这个女朋友后,自己确实发生了很大程度的改变。首当其冲的就是对待生活不再像过去那样偏激,同时也对很多东西少了必争之心……
但是!
还是有些地方绝对不能轻易让步。
和这帮老阿姨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十多年,而庄扬以前更是从来没输过,这不败金身倘若就此打破,那不仅是庄扬自己会颜面尽失,而且连玫瑰小组她们都不会轻易接受的吧?要是让她们知道原来自己多年来的努力奋斗到头来还不如程素素对庄扬的影响大,那得知真相的她们心里也肯定不是滋味。
这场战斗庄扬不是不能输,而是不能输得这么轻松。在庄扬的字典里头岂有不战而拱手认败的道理?他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做出让步的话,那玫瑰小组的成员估计也没有同他斗争下去的欲望了。
毕竟,庄扬已经不再是她们所熟知的那个庄扬,时光匆匆流去,原本那个倔强而奇怪的小男孩,也在不经意间变成像他父亲庄紫洲那样的“妻管严”,有了女朋友就性情大变,一点也不有趣了。
那样只会给这群阿姨平添几分“逝者如斯夫”的伤感,届时她们可就真的不得不服老了。
战争归战争,可凭心而论,庄扬和这几位阿姨还是有感情的,嗯……与其说是像母子那样的亲情关系,倒不如说是有如姐弟一般的联系,当然同样是亲情,但其中却又有大不同的讲究。
因为庄扬是独生子,再加上与生俱来的敏感,以及过于早熟的思维,这些都会使得他向异端的方向靠拢。庄妈妈和庄爸爸给予的关爱虽然也不少,但还是不够。倘若庄扬能够稍微再正常点,那肯定就没问题,可关键在于,他本身就是异类中的异类,是比正常人奇怪出好多个等级的存在。
如果说父母在这其中起到的作用能够将高出一个等级的怪孩子拉回正途;那再加上兄弟姐妹的力量,则是可以确确实实地把高两级的孩子拖回正道;如果这个孩子以后可以结交到其他优秀正直的同龄人做朋友的话,那别说两级了,就算是多出三、四个等级说不定都能拉回来。
尽管没有亲的兄弟姐妹,可玫瑰组的阿姨们却很好地扮演了“姐姐”这个角色。兄弟姐妹之间少有亲密无间的,在很小很小的事情上都会爆发很严重的争执,争吵过后的大打出手更是屡见不鲜,不过,这并不影响兄弟姐妹的感情,甚至越打感情越深厚的情况也颇为常见。
在外人面前往往会表现得异常和睦,私下里却会彼此揪着耳朵吵架,此外,伴随着这些争执的,也是洋溢在脸上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没有经历过的人听起来可能会觉得这很奇怪,但事实就是如此。
庄扬很幸运,说真的,他的运气是真的好。
模范亲切的父母,傲而不娇的义姐,优秀正直的朋友,这些他全都占满了。如果这都还不能让庄扬回头,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这臭小子真的天生反骨,注定要走最终大Boss的黑暗路线。
明知是条不归路还要去走的家伙,不是蠢就是坏。
庄扬既不想被说是蠢蛋,也没打算成为毫无底线的坏人,因此,他徘徊在边缘。
这个世界并不都是非黑即白的,有时候灰色领域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至少对庄扬来说是如此。
不屑于世俗规矩的方方面面,觉得那些条条款款都只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当权者,但同时却又需要让部分法律规定来保护自己的固有利益,说白了就是自私加贪心。
也只能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来为自己做出苍白的辩护了,可就算真的异常苍白,也不影响庄扬留在灰色地带,毕竟脚是长在他自己的身上,谁也无法真正地逼迫他做什么。过于强硬地要求,短时间内或许能起到奇效,可时间一长总会产生逆反效果,指不定哪天他就又退回去了呢?而且最怕的就是要指望的时候偏偏指望不上的那种特殊情况,以为他会跟自己站在同一边,结果回头才愕然发现,这小子居然不知啥时跑路了!
免不了大吃一惊,大惊失色,大失所望,大……总之就是各种意料之外的突发状况。
跟她们的讨价还价还在继续,感觉一时半会也是停不下来的样子,素素倒是兴致满满一点不感到无聊,全程竖起耳朵来聚精会神地边听边看。
而雷语恬却对此已是司空见惯,好姐妹和亲儿子的斗嘴,她也不好太过偏心那一边,只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都不好袒护(也可以理解为都不好动手)。不过呢,庄扬刚才全然不给自己面子的表现却让她很是生气,啧,翅膀长硬会飞了是不是?连老娘我都敢不放在眼里,等着,回去以后有你好看的,不让你小子多吃点苦头,以后出去社会都不懂什么叫做察言观色的智慧!
咳咳,庄扬当然不是那种一根筋的傻蛋,观察领导的脸色行事他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比起屈居人下,庄扬会自己单干的可能性更高,因此庄妈妈的打算完全没必要。她的儿子,可不是那种会按部就班的类型,像什么从基层做起,嘿,那种东西可是不存在的呢。
唯有两条路:要么一步登天,要么自创山门。
反正别想着庄扬会向那种外人低头就对了。
除非顶头上司是从小就认识的熟人,那样说不定庄扬还真有那么点可能性能忍受……
比方说现在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