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在脖子口的位置彻底锁死，甚至还从头盔外部往里钉入十几二十根长钉，它们刺进头盖骨却不会伤害到大脑的微妙长度。
这种刑具是庄扬前所未有见识过的，受害者戴上后也会变成另一种含义上的“钉子头”（源自《猛鬼追魂》系列），如此变态扭曲的设计毫无疑问是威廉的“杰作”。它也断断不是单靠蛮力就能拆卸下来的玩意，说不定费里克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在佩戴者活着的情况下把这件钉盔给摘下来——
就算是庄扬也对此束手无策。
除非他已经掌握了传说中的空间法则，那才能既不对这人造成二次伤害又能顺利地把这件该死的头盔摘下来。
然而我们都清楚的是，庄扬从来就不会劳什子的空间魔法，他所带过来的各式魔导具也同样没有哪一个是符合这个情况能派上用场的。
但即便如此，庄扬也还是选择救人一途。
如果摘不下来这个刑具，那就连人带家伙一并打包带走。
更何况，此人顽强的求生意志亦影响了庄扬的判断。
本意只是走上前去察看情况，岂不料这人居然还有力气反过来抓住庄扬的手腕。
透过头盔眼眶的孔隙，男人的双眼正死死地盯着庄扬他看，后者从其眼神中读懂了此人的话语。
“我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还活着的话，就算只剩下一口气也罢，庄扬都不会轻易放弃。
老规矩，先断锁链后托人，把这人从挂在墙上的状态重新放回地上来，这个过程宋佳琪也帮了点忙，经过一会功夫的休息，身为觉醒者的她恢复得远比普通人快。
看宋佳琪的情况还不错，庄扬索性让她先把此人带到地面上，他自己留下来继续搜寻剩余的牢房，等会在上边会合。
早就坚强惯了的宋佳琪没有任何多余的毛病或问题，无比直率地点了一下头，干净利落。
只见她把男人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半倚半拄地走向通往地面的楼梯口方向。
庄扬则继续他的踹门工作。
他已经来到监牢的尽头处，同时意味着只剩下最后一个人要救了。
打开这扇牢门，门底部与粗糙的水泥地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
地下的光线相当昏暗，都需要走近到跟前才能看清楚对方的情况和长相。
庄扬驾轻就熟地走上前去检查状况，然后，突然愣住。
在看清这最后一个人的模样时，他的瞳孔很明显地放大了。
难道是陷阱？
庄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全神贯注于周围的环境，调动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心力，随时准备要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事件。
但结果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看来是他神经过敏了……不对！这可不是单纯的神经质，但凡是个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受到惊吓的吧？毕竟，这间牢房里关押着的——
可是和威廉·斐列纳·费里克斯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啊！
起码第一眼看上去是那样的，不过只要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此人的头发和瞳孔是纯黑色的，没戴眼镜，而且体型和年龄上也有极大的差别，就好像是，好像是……少年时期的威廉·斐列纳·费里克斯。
庄扬一度以为眼前的这个少年是威廉的子侄辈之类的，心想那混蛋这么不是人？居然连自己的亲人都敢动，但很快就发现，这人跟威廉根本就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太像了，除开头发眼睛颜色不一致，其他地方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就算是亲生的也不至于这么相似才对。
还有一点，少年身上不光没有锁链的影子，就连一处折磨或者实验的伤疤痕迹都没有，更别提他还有衣服穿在身上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把他同宋佳琪和盔钉者一相比较，就感觉得出来那种浓重的违和感。
到底……怎么回事？
少年的反应也不由得庄扬不谨慎处理。
从庄扬闯进牢房至今，少年都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
抱坐在冰冷的水泥地面，直朝前方的双眼中没有汇聚任何焦点，他并非在“看着什么”，而是在“想着什么”才对。
所以才会对庄扬的到来无动于衷，毕竟他从头到尾就没在乎过映入眼帘的是什么东西。
尴尬的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庄扬这边先沉不住气，他想了想便开口问道：
“喂，你跟威廉·斐列纳·费里克斯是什么关系？”
少年依旧没有产生反应。
庄扬一撇嘴，忽地出手，是以掌刺而出，快、准、急，正常情况足以刺破人类的肉体。
最后在离少年的喉咙仅有两、三公分的地方猛地停下。
虽说这下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产生的威胁已经足够让少年从迷惘中回过神来，正视现实，以及站正在他面前的庄扬。
少年歪了一下头，似乎对庄扬的存在感到很奇怪。
于是某人只能没好气地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你是威廉·斐列纳·费里克斯的什么人？”
“威廉·斐列纳·费里克斯？”
少年不断念诵这个名字，好似在咀嚼每个字语里隐藏的第二重内涵。
“我劝你最好不要浪费时间。”
庄扬认真地说出这句话，满是威胁的意味在里头。
“如果你说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威廉·斐列纳·费里克斯的话，那么我可以给你答案，”少年背靠着墙，不用双手撑地，一点点蹭着站起身来，同时不断说道，“我是威廉·斐列纳·费里克斯，威廉·斐列纳·费里克斯正是我。”
“什么？那不可能！”
庄扬差点没忍住给对方一记道德修正拳的冲动，好在少年也猜到几分庄扬怀疑的是什么，很快他就做出了解释，也顺利地阻止了庄扬把冲动付诸实施的念头。
“我是我用身体细胞克隆出来的产物，所以说我就是威廉·斐列纳·费里克斯也没错。”
竟然是克隆？
听到这个名词，庄扬忍不住眉头一皱。
想不到那家伙的研究深度已经发展到可以完成人体克隆的地步了啊，不同于觉醒者用某些特殊魔法复制出来的虚幻分身，克隆技术创造出来的乃是真正意义上的生命体。
问题来了，杀死人类的克隆体，是否属于法律上的杀人范畴呢？
庄扬已经可以想象得出来，把眼前这个克隆体带出去后，那些遭受到本体残忍折磨和恐怖实验的受害者会怎么应对少年了。
尤其是在这小子还敢直接承认自己就是威廉·斐列纳·费里克斯的情况下……
“那你为什么要把你克隆出来的你关在这……哎好吧这样这样，我只叫你威廉，另外一个则是费里克斯，一起来区分你们两个好了。”
威廉少年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想知道的是，费里克斯为何要把你关在这个监牢里？”
“当然是因为，”斐列纳的嘴角露出一抹常人难以察觉的微笑，“他发现我是不受到他控制的存在了。”
“不受控制？”
“Out of control.”
威廉突然飙了句外语。
“所以他就把你关在牢里？”
“不然呢？难不成他还能让我代替他不成？”
“那你想代替他吗？”
“没有那种必要。”
威廉下意识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框，随即发现自己现在并不需要佩戴眼镜。
见此情形，庄扬也试探性地提出了几个主要的疑问。
“我看好像不光是纯粹的克隆吧，似乎……还有进行某些方面的基因修改？另外，既然你说费里克斯对于不可控的你感到畏惧，那为何他不选择干脆直接销毁你呢？反而只是把你关在牢里，甚至连个像样的锁链镣铐都不给你戴上。”
“你的问题似乎挺多——”威廉抬起头，用局促的目光盯着庄扬，“——而我已经回答了一大部分，我想现在应该轮到我提问了才对。顺带一提，这间牢房——”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随意地张望了一圈周遭，“——对我而言只是个摆设。”
“啧，那你又想知道什么？”
“首先，该如何称呼？”
“庄扬。”
“哦。”
斐列纳的双眼里洋溢着一抹奇异的神采，正当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整个基地都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身处地下亦能感受得到这股强大的震感，更不提天花板摇落下来的灰尘，满头都是。
“现在的状况似乎不太适合我们交流……”
他的声音明显有失落的情绪在里头。
庄扬则大概猜到地面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明白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在此做过多的停留。
“喂，如果你真的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那就跟我离开这里！”
丢下这句话，庄扬扭头就往地下监牢的出口跑去。
威廉在原地思考了大约十二分之一秒，没有多加犹豫就跟上了前者的脚步。
……
“大家跟我来！”
庄扬一边跑一边拍手招呼着之前救出来的所有人一并跟过来。
是时候跑路了。
如果没猜错，或者说，如果他没忘记的话。
咳咳。
这动静，大概是玫瑰组带着大部队朝基地发起总攻了吧？
想到这里，庄扬不禁环顾四周，又数了一遍自己究竟从费里克斯的实验室救出来多少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