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褪色的时间

作者:帅哥永不朽 更新时间:2022/5/5 0:56:11 字数:3076

窗外的天色逐渐明朗,诺亚随着闹钟的响起而苏醒。他翻身下床,对着衣柜前的镜子整顿起自己的衣装。镜子里的他比起昨日要精神不少,大概是睡得比较安稳吧。

清爽干练的黑色短发中不经意间冒出了几根银丝,诺亚审视着自己的外表,一道弹片造成的疤痕留在他高耸的鼻梁上,这是战争在他身上留下的众多刻印之一。

有看得见的,正如疤痕,也有看不见的,埋在心底。

对于诺亚来说,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显眼的研究员制服,而是选择了一件莱纳斯商会掌控区常见的白色长袍。

他将外套穿上,抚平褶皱,白色的长袍意外的很适合他冷俊的面庞。

诺亚淡金色的眼眸来回转动扫视,最终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哟,久违了。”他开口笑道,仿佛在和身上的衣服攀谈。接着他又往身上喷了点香水,悠然地走出了房间。

隔壁的房门敞开着,艾梅早已不见了踪影,她还顺走了诺亚的浮游炮。

“还真是执着。”他感慨着艾梅的干劲,走在清晨的休息区走廊中,只有少数换班站岗的士兵和他同行。暂时还没有人注意到诺亚的变化,他悠然地朝着基地外围走去。

五分钟后,带着些许神秘感的诺亚来到了通往城区的关卡前,负责看管的士兵从哨站里探出头,神情严肃地打量着诺亚。

“我要去一趟瓦伦特城,能放行吗?”诺亚阐明了来意。

“您是上校身边的那个诺亚先生么,请在这里签字。”站岗的士兵推来一块光屏。

“这样就好了?”在光屏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诺亚追问道。

“是的,感谢配合。”士兵点了点头,随后为他开门放行。

离开了基地的诺亚独自一人晃荡在空旷的街道上,时间尚早,绝大多数的商户还紧闭着店门,唯有早餐小铺的烟火气息飘在空气中,勾引着饥肠辘辘的食客们。

作为后方的工业都市,瓦伦特城不仅具备许多高大的楼宇,路边的绿化还做的十分精致,被剪成各种形状的草坪在带来新鲜空气的同时,也给路过的人们带来新奇的视觉体验。

诺亚盯着一株小狗形状的红色灌木看了好一会儿,眼里满是好奇。他有点感觉自己脱离了时代,记忆中的事物和眼前所见的没有重叠。

二十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城市发展的更加繁华,枯死的植物重新焕发了生机,世间的一切都在向前走。

而诺亚抬起头,只觉得这片伫立着白云的蓝天十分陌生。颇有乘舟侧畔千帆过的既视感,他为了向雷蒙帝国复仇,又牺牲了二十年。或许此刻的他再也无法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诺亚目视着街道上零散的行人,他们无一例外地过着井然有序的生活。这个无欲无求的男人眼中竟也跃出了羡慕的情感。

也许等到战争结束之后,诺亚才能找到自己的归宿吧。

他继续向前走着,马路上的车流逐渐多了起来,他顺手拦下一辆绿色的出租。

“要去哪?”

“咳咳...坠银广场新街295号,现在还在么?”诺亚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还挺远的,不过上车吧。”

“车费不会少给你的。”诺亚手脚并用地爬进了浮空车的后座。虽然他有自己的浮空车,但现在想把车开出来还得经过各种手续,因此他并不想费这个心思。

“看您的扮相,是莱纳斯商会的成员吗?生意人呐老板。”面容和蔼的司机通过后视镜端详着诺亚。

“被你看出来了啊,现在正赶着去参加采购会议呢,趁早赶到会场也能给人留下好印象嘛。”诺亚很自然地撒了个谎。

“哈哈,老板果然比我们这些跑生活的想得周到。”司机用毫无营养的漂亮话回应着。

“说起来,你最近有听到什么关于马尔马拉平原上的传闻吗?”

“这个嘛,自由军的部队估计是在演习吧,枪声作响也很正常。”司机似乎对此司空见惯。

“我听有人说,马尔马拉平原上出了不少怪物。”

“欸,别信那些都市传说的鬼话。”

司机一口否认了诺亚的话,这让诺亚反而安心了些,至少可以确认异虫的事情并没有在瓦伦特城传播的太开,蜜雪莉雅的隐蔽行动还是有着显著成效的。

“哈哈哈哈,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你们商人还喜欢这些捕风捉影的故事啊。”

“也不尽然,莱纳斯商会的文化本身就有许多神话和图腾,自然对这些事情比较在意了。”诺亚摆弄着脖子下的纽扣向司机解释道。

“我是不太懂了,不过今天和你聊天算是长见识了。”

车辆转过一个路口,驶入了另一条街道中。随处可见的广告灯牌铺天盖地般布满了几乎整个街道,和先前朴素整齐的道路截然不同。

诺亚无聊地看着从面前闪过的灯牌,和司机谈着些不痛不痒的生活琐事。

由于清早的道路没有多少车辆,诺亚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在与和蔼的司机道别后,他凭借着自己二十年前的记忆在大街上四处寻找。

然而现实不负他的期望,一条深邃的小巷就坐落在繁华大街的一角,虽然和繁华的光景有些格格不入,但对于诺亚来说,这里就是他所期待看见的地方。

之前彻夜难眠开车前往瓦伦特城时,诺亚想来的目的地正是此处。只不过遇上了异虫耽误了行程。

他踏进小巷,生怕自己漏看了什么一般缓慢地走着,直到视野中出现了棕色的木门和标志着店名的全息灯牌——

上面赫然印着【捕风者】三个大字,字迹十分俏皮,诺亚知道自己没有来错地方。

推开虚掩着的木门,诺亚唐突地闯入了这间窄小的酒吧。从吧台到内室,几乎可以一眼望穿。

虽然店内面积不大,但是装修和基本配制都一应俱全,包括便携冰箱、琳蓝满目的酒水架、以及店内精心布置的可爱挂饰。

“...不看时间的吗?这么早跑来这里,夜场已经打烊啦,走吧走吧。”吧台前坐着一名画着淡妆的成熟女性,她穿着一件轻薄的丝质黑色外套,里面是雪白的女士衬衫,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有些蓬乱和翘边。

如天鹅般白皙的脖颈上挂着条银色项链,估计是长时间的佩戴,诺亚能够很清晰地看见女人脖子上的红印。

她左手的手腕处拴着装饰用的红绳,纤细的无名指上还挂着一枚黄金戒指。

此时她正用诺亚能够听得清楚的音量催促他离开。

“依爱拉...”诺亚缓缓喊出了女人的名字。

在听到诺亚声音的刹那,依爱拉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她仿佛从先前的半梦半醒中惊起。猛然抬头和诺亚对上了视线。

“诺...诺亚?”依爱拉有些难以置信地捏了捏自己的脸,她又伸出手,按在了诺亚的胸膛上,坚实而温热的触感以及心脏的跳动都从她的掌中传来。

“真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是你!”

依爱拉喜出望外地说道,她赶忙梳理起自己因一晚上忙碌而蓬乱的头发。

“这家店还在,真好。”诺亚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一只手搭在吧台上。

“虽然不火爆,但生意还过得去。”依爱拉弯起嘴角笑了,浅浅的酒窝也跟着动了起来。

“真怀念啊。”诺亚看着店内的一切,不论是玻璃上的签字涂鸦,还是吊在门口处作为装饰的瓶瓶罐罐,亦或是忙碌于吧台前的老板娘,都和记忆中别无二致。

这里仿佛不受时光流逝的影响,静静等到了诺亚的到来。

“二十年。”诺亚说:“我为自由军保密工作了二十年。”

“很辛苦,对吧?”依爱拉正坐在诺亚的对面,眼里似乎有泪水在翻涌:“其实你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的,好好生活才是你本来的模样啊。”

依爱拉指的正是统一战争之后,诺亚以研究员的身份继续为自由军效力这件事。至于依爱拉的身份,在成为酒馆老板娘之前,她只是个花店里修剪植物的小女孩。

“因为洛斯里克的事情,我不能就这样接受现实。”诺亚低声说道,洛斯里克曾是他亲密无间的战友,可统一战争把他埋在了坟墓里,而依爱拉则是洛斯里克的未婚妻。

现在是遗孀。

“我答应他要照顾好你的,但我食言了。”

“不,你已经把我照顾的很好了。”依爱拉露出了纠结的神情:“只是你去看看这个世界,过属于你的生活。”

“......”诺亚沉默地坐着,他有许多话想说,可思绪却打成了绳结,让他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洛斯里克已经死了,雷蒙的杂种杀死了他。”依爱拉愤恨地握掌成拳:“他拿命救你只是想让你好好生活,从没要求过你去替他报仇。”

“我知道....依爱拉。”诺亚重重的叹气:“但如果我不这么做,这世界也许会有更多洛斯里克。”

“长夜将至,依爱拉。猎猎北风再度呼号,战争又迫近了。”诺亚伸出手,轻轻盖在了依爱拉的手背上。“我不能再重蹈统一战争的覆辙,绝对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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