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提着大小不一的盒子回到了基地,他在路上看到了几个卖特产的商店,秉承着给艾梅带点东西的心态,顺路购买了不少礼品,他为此还费了一番周折才通过了基地外围的消毒和盘查。
与此同时,归航的煤球定位到诺亚的所在处,如同归巢的候鸟一般冲刺到诺亚身旁。它故意用变形机构发出装甲撞击的噪音,向高瘦男人炫耀着演练的胜利。
在煤球出现不久后,满脸洋溢着笑容的艾梅也从远处跑来。诺亚看着满心欢喜的助手,自己的心情也被带动得愉悦起来。
“你到底跑哪去了?”艾梅正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缠着诺亚问东问西。
“这不,给你带了点东西。”诺亚提起手中的盒子向艾梅展示着。
“你肯定不是去买东西这么简单吧?”艾梅挑起半边眉毛,开始旁敲侧击,不过诺亚却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反倒是冲着艾梅笑了笑。
“当然,路上和你说,现在先回房间吧。”
“你今天...变化好大......”艾梅有些吃惊,那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男人此刻正发自内心地对她微笑。
“是吗?大概是你的错觉吧。”诺亚一边说着和艾梅并肩而行,小巧的煤球则跟随在他的身边。
“我今天去见了一位老朋友,在她那边稍稍坐了会儿。”诺亚敞开了话茬,将早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艾梅。
“我好像还从没听你提起过关于依爱拉的事。”
“只是我不想让那些陈年旧事影响到你罢了。”诺亚打着哈欠,不紧不慢地应答道。明媚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照的他有些犯困。
“偶尔和我说点也没什么不好吧。”艾梅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你就告诉我吧!”
“等到了主星,战事不太紧急的时候再和你说。”诺亚将头转向一旁,假装没有看见艾梅那副期待的模样。虽然不太想在这个时候打击艾梅的激情,但诺亚觉得自己也需要一段准备时间。
“一言为定?”艾梅将信将疑地伸出小拇指,并把手凑到了诺亚面前。
“一言为定。”诺亚哭笑不得地伸出小拇指,和艾梅拉了拉勾。这种流传于小孩子们口中的约定,此时正成了束缚诺亚的小小魔法。
“我还期待着演习成功后能听到你说过去的故事呢。”
艾梅将手环抱在胸前,即使得到了诺亚的约定,她也希望诺亚对她能产开心扉,而不是继续佯装深沉。
她知道诺亚喜欢压抑自己,唯独在蜜雪莉雅面前他才愿意卸下所有防备和重担。
艾梅羡慕蜜雪莉雅拥有强大的力量,能够为其他人带去遮风挡雨的安全感。同时也希望自己能和她一样,得到诺亚的坦诚相待。
“这样吧!”诺亚干咳两声,像是要宣布什么重要事情一样语气郑重地说道:“你再许一个愿望,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你。”
“真的呀?”艾梅顿时一改先前闷闷不乐的表情,两只眼睛就快放出光来了。
“我可没理由骗你。”
似乎是诺亚那过分正经的表情有些可笑,艾梅捂着小腹和嘴巴,像不倒翁一样笑的前仰后合。
“还记得你说过要陪我庆祝的,那么具体怎么办,就由你说了算。”艾梅笑了好一会儿才直起了腰身,不过脸上仍旧挂着满满的笑意。她知道诺亚从来没有参与过庆祝活动。
在地下研究所工作生活的时光里,大家也都会因为取得了阶段性成就而感到兴奋,庆祝活动的形式也多种多样。而诺亚总是喜欢以自己是所长,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这种牵强的理由推辞。
因此艾梅决定让诺亚来制定庆祝活动的形式,无论诺亚的想法有趣与否,艾梅都愿意和他一起享受这短暂的轻松时光。
“我说了算么.......”诺亚稍微思考了一阵,并没有犹豫太久:“瓦伦特城里有个枪械博物馆,有兴趣一起看看吗?”
“好啊。”艾梅高兴地从诺亚手中抢过几个手提袋,向着休息室的方向蹦跳着跑去。
“跑那么快,可别摔着了!”
“你怎么跟老头子一样啰嗦!”艾梅不耐烦地打断了诺亚。
午后的阳光让两个人的影子变得很短,只是不知道比起影子的距离,这对研究员组合心灵上的距离又缩短了几分呢?
......
奈亚运河,并非天然存在于马尔马拉平原上,而是人为改道形成的一条支流,最后汇聚到远方的碧海湖中。运河横穿了整个瓦伦特城,为这个新生的巨大都市带来了运输通道和湿润的空气。
枪械博物馆正落座于运河旁,建筑的一半甚至沉入了河底,至于何采用这种设计形式,场馆方的解释是为了更好的氛围和噱头。虽说保养和设施防水需要更多预算。
但博物馆从瓦伦特城建立之初便一直存在,足以证明场馆塑造的气氛并不是无用功。
吃完了午饭,并签写了一系列复杂的手续之后。诺亚和艾梅终于取出了属于他们的银色浮空车。
锃亮的车体外壳已经看不出任何损坏的痕迹了,内部的炽能熔炉和供电系统也经过细致的调整,毫不夸张地说,基地里的整备师用他们的巧手让这辆车重获新生了。
这辆银色的退役战车很快便顺着运河河道,和摇晃的船舶一同行进。
艾梅撑着脑袋看向窗外,除了飞溅的水花之外。只剩下和车身交错而过的航船,以及石质防波堤上行走的人们。
在主星上成长的艾梅早已见惯了繁华的场面,对于瓦伦特城这样的都市她打不起任何兴趣。为了消磨时光而唱起了波涌乐团的新歌,少女的歌喉和窗外传来的水流声形成了合奏。
她回想起儿时和父母一同行走在海岸边的场景,碎金一般的沙滩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辉煌。那时统一战争已经结束很久了,大家也逐渐从痛苦和绝望中高傲地抬起头。
主星作为整个星域的政治和经济中心,自然是整个希尔顿最耀眼的存在,几乎随处可见的高新科技充斥着每一座主星上的都市,川流不息的浮空车和小型飞船如同血管里的红细胞一般,将资源源源不断地送往各处。
而那片沙滩,则是整颗星球上少有的宁静之处,没有科技造物迷惑视听,也没有喋喋不休的商业宣传。一切都变得纯粹,仿佛回到了旧时代。
艾梅向往平静的生活,成为研究员或许是阴差阳错,但也让她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但她总觉得心里缺少了一些东西。
“真好听啊,你的歌声。”诺亚静静地听完了艾梅的即兴咏唱,脸上露出了和蔼的微笑。
“有么...”
“看来以前研究所的庆祝会没能听到你的歌声,是我的一大损失啊。”诺亚继续直白地夸赞着。艾梅听到后则侧过了脸,不敢和诺亚对上视线。
她开始感到诺亚那副沉稳的外表下,隐藏着如狼似得狡猾。
“骗子。”艾梅说。
“我说的可不是撑场面的漂亮话。”诺亚小声反驳道,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被两个女人形容成骗子,这种感觉诺亚还从未体验过。哭笑不得的表情从他瘦削的脸上闪过,这微妙的变化被艾梅捕捉到了眼底。
“因为你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艾梅掰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在我面前这么轻松的笑过。”
一时间,诺亚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他陷入了冰冷的沉默,直到许久后才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说出一句:“抱歉。”
他知道自己刻意保持距离的行为迟早有一天会被艾梅发现,少女的心里已然有了芥蒂。但他不希望任何远离战争的人和他扯上关系,蜜雪莉雅是勇敢的战士,所以他才能放心地和她敞开心扉。
而艾梅不一样,比起依爱拉和蜜雪莉雅,她更加脆弱且稚嫩,许多场面都没有经历过。
如果艾梅也要遭受蜜雪莉雅和依爱拉经历过的苦难,诺亚一定会自责到想砍了自己。
而艾梅像是猜到了诺亚会是这般反应,她轻轻叹了口气,将左手搭在男人的膝盖上。用平淡的语气诉说着她的心声。
“虽然没有蜜雪莉雅上校那般可靠,也没有依爱拉小姐那么善解人意,但我也并不像温室之花那般脆弱。”
“那你应该也知道战争是很残酷的。”
“但我的战场不在前线,不是吗?我用脑子作战,开发更多武器给前线的士兵。”艾梅毫不示弱地解释道。
“我说......”
“什么?”
“出现了研究所这样的情况,你还觉得战争开始后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吗。”诺亚冰冷地说着,车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冰冷且缄默。
“......”艾梅顿住了,她竭尽全力地思考怎么反驳诺亚。可理智告诉她诺亚说的一点也不错。
“所以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你看见某些悲伤的场面罢了。”像是出于对懵懂少女的怜悯,诺亚露出了宠溺的眼神。
“我会保护好自己,还有身边的其他人。”
没有理会诺亚的安慰,艾梅坚定地说道。
“但愿吧,或许这场战争能让你变得更加成熟,可以独当一面。”
诺亚向右打过方向盘,在自动系统的辅助下车速渐渐放缓。博物馆的入口渐渐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