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低下了头，缓缓放下了拿着文件的手，白色的纸张哗啦啦地落在了地上，明亮的灯光下面，纸上工整的文字清晰可见。
这是今天早上，天才蒙蒙亮，就被送到我家门口的文件。上面很详细地写了那个名为朝夕雨的女孩的一切，几乎比较重要的事情都有记录。
只能说不愧是分家的办事速度，距离我要求也才过去了几个小时，就已经把任务完成地这么出色……也正因为这份文件如此地详细，我才更加难以忍耐内心的愤怒和火焰。
“……”
“为什么我没有发现呢……”
低声的落语也忘记了是何时遗落，我想仰起头，拼命忍住眼角的涟漪，让发酸的鼻子可以稍微平息。
“如果我没有调查，你是不是就准备一直隐瞒下去？然后又像初中那样，默默忍受所有的欺负？我知道……你肯定不想我牵扯进你的事情，你害怕……害怕我也和你一样，被她们认定为欺凌的对象……”
“但是啊……但是，月瞳，没事的……我会保护你，我会为你讨回那些不公，让所有欺负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哈……朝夕雨，你知道吗？我其实本来的打算并不准备殃及你的家人……可是，你太过分了啊……”
我站起身，默默拾起刚刚掉落了一地的文件，把它们通通撕碎，丢进了桌子旁边的垃圾桶里面。
无言地走到了客厅大门的身后，就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
心脏跳起来原来是会这么疼吗？
好痛……月瞳，好想见你。
笨蛋，受了这么多委屈，一定很难过吧？身边却一个能诉说的人都没有……你究竟，是如何度过那样的三年，最后以这样温柔的模样，站在了我的面前。
给予我这人世间最真彻的纯粹。
月瞳。
如果这份文件中那些话语字字属实，你那温柔的笑容下隐藏的胆怯，是该有多么残忍……
…………………………
“嗨～纸衣……早上好。”
轻柔的声音，一如既往。天空只是稍微起色，白昼还未彻底升空，浅浅的薄雾夹杂在空气里面，橙发的少女就在不曾变过的十字路口，笑起来，眼神柔和地看着我。
“……早上好，月瞳。”
我走上前，浅浅的香甜气味涌入鼻中，月瞳橙色的瞳眸倒映着我有些勉强的笑意。
“……发生什么了吗？纸衣？没有睡好？不是说了不许因为我的事让你有影响吗？怎么办？要不今天上午还是请假好好……”
如我所料，月瞳轻易就看出了我的不对劲，眉头皱起，眼神担忧地看着我。
距离一下子再次靠近，她的发丝有些落在了我的肩边，那股好闻的清浅气味更加浓郁，安心的感觉不自觉就已充满心间。
“……”
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把头轻轻贴在了她的胸口，柔软的感觉在额头绽开，我却似乎没有享受的感觉。
“……纸衣……”
月瞳虽然有些惊讶的行为，但并没有任何排斥和不满，反而眼神变得更加温柔起来，伸出手，把我怀抱在了胸口。
有看不清车牌的汽车驶过路边。
晨跑的脚步声来回不断。
即使是很早的时间，这个十字路口却并不会缺少行人。
我们的这幅样子，或许会引来奇怪的注视。
可是……一会会，只有一会会也好。
月瞳，我真的很想抱抱你。
“月瞳，从今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我保证，好吗？”
我都不知道我的声音原来也可以这么难过。
像是雨中即将被风吹下的花瓣。
可能止只需要一个瞬间，就会掉落到无人得知的淤泥中，再无人知晓。
“……纸衣，听我说……”
“其实我啊，不在意这种事的……嗯，真的，至少现在已经不在意了。只是弄翻课桌，踩了踩书本而已，我本人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啊，对不对？”
“所以啊……纸衣不需要难过的，不要因为我难过，好吗？纸衣，我希望我陪在你身边，是一件让你可以每时每刻都能开心到笑出来的事情。”
“更何况，昨天……为了我，你受了那样的伤。月瞳现在能够无恙地站在这里，都是多亏了纸衣的功劳哦～谢谢你，纸衣……真的……非常非常谢谢你……”
月瞳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加大了搂着我的力气。
那双我看不见的橙色眼瞳里，逐渐闪出了点点的晶莹，化作点滴的湿润落在了我的发丝上面。
因为，真的真的很感谢纸衣。
能让她迄今为止那腐烂黑暗的人生，也有属于自己的意义。
纸衣的温柔，纸衣的坚强。
都深深救赎了那个狼狈懦弱的少女，让她可以在看不见星空的夜晚，也有属于自己的萤火。
“……”
话语卡在喉咙，无数的语言将要脱口而出，可又一个一节都吐不出来。
我……我，那些……远远不够。我曾以为我们都生活在阳光里，所以能够自然地牵起手，笑着欢迎每一个明日。
可是……从头到尾。
都是你拥抱着后知后觉的我，让我看不见你身后的那些黑暗。
我要是能多注意你一些。
是不是，就可以早些知道这一切。
早一些，让你不再孤身一人置于这片漆黑之中……
月瞳，我发誓。
今后，无论你去到哪里。
我都会陪着你……不是再让你带着我奔跑，而是我主动向你跑去。
去到你身边。
抱住你。
告诉你。
我在，我会一直在，到世界改变，到海枯石烂，也绝不离开。
……………………
“纸衣……今天还要去学校吗？”
抱了很久。
月瞳轻缓的声音传来。
我从她的怀里走出，看着已经彻底亮起的四周，眼神由恍惚变得坚决。
“嗯……天天请假，不太好。而且……我也想和月瞳一起在学校里散步……还有一起吃午饭。”
最最重要的，朝夕雨，你还没有付出代价。
你就会用你的余生。
去悔恨对月瞳做过的一切。
——独白。
去了新的学校，一定要改变自己，去交到许多真正的朋友。
抛弃软弱和胆怯。
学会真正的坚强和善良，成为被大家都喜爱的女孩子！
加油！月瞳！你可以的！
一定不可以……再让初中的事情重蹈覆辙……绝对不要……再被那样欺负……
——独白。（新）
如果有纸衣的话。
只要有纸衣的话。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只想陪在你身边，其他人……都不需要。
哪怕再经历那样的事。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所有的时光都会变得温柔和有意义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