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某些特殊原因，即使是私人飞机想要出国也得按照手续，因此私人飞机想要起飞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就近的机场上。
快要中秋了，天气逐渐转凉，几大块白在蓝里漫无目的的蠕动。
李管家去接芷若姐了，许雯先点了两杯热饮等着。
记忆里，田野、远山、绿树，扎成带子挂在公交火车的窗边，慢悠悠的随风飘飞。
说起来，她还从没坐过一次飞机。
坐飞机，是怎么样的呢？
许雯望着天不为而知。小时候只是会看到小小的一个，像只鸟，有时候比鸟还慢。飞机就这样穿过蓝天白云，留下长长的一条痕迹。
人们选择的目的地乘坐飞机最合适，那么人生当中自然会出现坐飞机的经历，只不过许雯从没有选择过合适飞机的目的地罢，肯定不会去详细了解。自然对乘机的流程和手续也一无所知，这并不是什么羞愧的事。
网上都有的攻略，人人都能查阅，真要到了乘坐它的那一天，做到如实观照便可。
林芷若倒是想做到，此刻她正在那辆星空顶的轿车边犹豫不定。
车厢里踩脚的地方一眼真毛真皮……
林芷若瞄了眼自己特意养脏的休闲鞋，说不定裁一块下来都能买好几双了。
这样的车子，换谁来都不可能若无其事的坐进去吧。某没心没肺的社畜雯除外。
“那个，李管家？有鞋套吗？”
李管家的表情微僵，很快调整过来，微笑道：“林小姐，请上车吧，小姐该等急了。”
“哦哦，好。”林芷若说。
好像只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对座椅的感觉微乎其微。
嘶……这座垫，这真的是一辆车而不是一个会动的沙发吗？
共享了许雯当初的同款橙汁和小电视，林芷若可算是知道公主是什么待遇了。
虽说成了朋友，但，这杯甜的橙汁林芷若喝来还是带了点酸味。
人比人气死人。
一路上管家也很健谈，上到当前局势，下到冷门cp圈子，居然都能和她掰扯掰扯。
若不是到了庄园里为自己开门的白手套太耀眼，林芷若差点忘了他其实是个管家。
“林小姐请。”
林芷若前脚刚下车，一转身就是坐在长椅秋千上的许雯。
“刚好，还挺温的，喝么？”
手心感觉下，许雯抵过这杯奶茶给林芷若。
“喝。”
林芷若一屁股就在许雯旁边坐下，肩膀挨着肩膀，吐气如兰。
自从成了女孩子，许雯对这类行为早见怪不怪了。
形式比人强。前世他虽是社畜，但也不是社恐，论社交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也不会过于紧张和羞涩。
真要说还有什么别扭，就只还不习惯肢体接触之类的了。
上了车，因为有许雯陪着，林芷若的拘谨就少了。她便主动问起许雯出国的缘由：“雯雯出国是要做什么？”
“领东西。”
许雯一本正经回答道，她想给林芷若一个惊喜。
什么东西要上国外去领？
林芷若本想这么问，但她见许雯的表情肃穆庄重，想来是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暂且压下疑惑不追问比较好。
车座椅后的小电视正在放映迪士尼经典，勇敢善良的贝儿公主正在野兽王子的城堡里扫地。
去机场的路不远，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许雯上飞机前也想着吃一顿。
李管家嘱咐好小厮送车的注意事项，从他额头的冷汗看得出他很紧张。
过了门，饭店内部的装潢实在过于经典，不是西方的高冷亮光白，金碧辉煌的好像能办满汉全席。
想象中的问预约名场面没有出现，许雯才反应过来被毒得太深。
来者是客，来吃个饭要什么预约。
无非是包间和大堂之分。
一张O型的餐桌中间摆上大瓷瓶插花，待许雯她们落座，领航的服务员适时递上来菜单。
刚刚门童打电话过来问了半天又说不出话了，她就知道这单一定大，提成嘎嘎高。
服务员该有的礼仪词说过，林芷若作为客人掀开菜单先点菜。
只看一眼，林芷若越看越心惊。
贵！太贵了！
甚至米饭它还良心的给你在三位数下便宜了两块。
察言观色。
李管家侧掌示意，同时给了林芷若一个您随意的眼神。
这……上次意外摔了手机，才有的悲愤的报复消费。
人总是复杂的，点多了她怕被误会贪便宜，点少了又怕显得不尊重。
“要不雯雯你点吧，我不知道吃什么。”
林芷若欲哭无泪，她就是给穷的，吃不下细致东西。
不敢点呐，随便点一道菜，她心都像是在滴血。司空见惯的东西怎么能卖这么贵！
“咸蟹膏，鳝丝小炒，蒸黄鱼，白灼蒜菜心，然后再来三碗米饭。”
粗略看了眼菜单，只有这些合许雯的胃口，按家常的来就好。
“诶……就点这些吗？”
还了菜单，林芷若手肘戳来说悄悄话。
“芷若姐想吃什么吗？”
“别！”
打断了许雯想叫住服务员的行动，林芷若是怎么想怎么不值当。
再加个小千就能吃上海参鲍鱼了，嘶，都敢用小千加价了……林芷若，你扭曲了！
暗暗警告了自己一遍，她问许雯：“雯雯你不再点些海参鲍鱼啥的？”
许雯扶额，有时候人们的刻板印象太重，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食料变食物，体现的就是一个对食料口感的火候把握以及调口的适宜度。这一点上，任何的食料碰上好师傅都能体现。
而海参鲍鱼有人认为是美味鲜，好东西，那不还是靠师傅的本事？那点什么菜都一样了。
又不是土豪暴发户，天天想炫富奢侈。讲究营养健康的比这些嘌呤高的东西想必更能得人心。
许雯对待食物的观念养成可以说是和“她”不谋而合，将自己的内心想法和林芷若小声简述了一遍。
看林芷若听得似有所悟，不知道她会不会有更多的思考和改观。
“那你每天不用牛奶漱口？”
许雯诧异挑眉，想过离谱的，没想过如此玄幻的问题。
“呃，纯净水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几十米的大床？”
“噗嗤，那些写在小说里的都没有！”
大抵猜到林芷若的想法，许雯没忍住笑。
带跑了话题，两人谈笑间佳肴上席。
林芷若舔牙回味起刚刚吃的东西，真就比家常菜还家常……
只不过蒜菜心好甜清口，鳝丝咸香嫩滑，和大排档的比好像也没什么两样？
“想什么呢？”
“没什么，诶，那人下去好一会了，车呢？”
林芷若指的是泊车的门童。
“走，我们看看去。”许雯走在前头，林芷若跟在一旁，李管家紧随其后。
“这几位小姐您请别拍了……人家急着要车，这……”
门童苦丧着脸，再晚点，他真是急得要跪下了。他只是个门童而已，他容易吗！
“拍几张照片而已，急什么？”
”走开走开，我要站这里。”
车前搔首弄姿的妖艳女人十分嚣张，许雯老远就听到了她们的不屑。
“这里她们也能进来吗？”
没立刻过去抓包，许雯先向管家询问。
“开着和这些相仿的车子都可以。”
李管家指向停着一排的豪车道。
许雯没看出区别，她前半辈子只和玉器打交道，这些豪车她是一辆都认不得。
不懂就问。
“芷若姐，如果说你打算买这辆，要花多久？”
林芷若顺着许雯粉白的指头看，那是某拖拉机牌子的粉色款。
六千乘了几秒三十六，林芷若的大脑超算了。
“大概……得一辈子？”
她莫名有点受伤。
不好，问的太直了。
留意到林芷若的黯淡情绪，许雯只得先记下，她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
“芷若姐，走啦。”
许雯若无其事的说。
“嗯。”
“诶，依依！别拍了，正主来了！”
“哪呢？”
“过来了过来了。”
黄依依收起手机拉着身旁的郁甜，和严小槐三人一齐站定。
三人的打扮，许雯觉得流里流气的，都是短款贴身的单薄衣服，大咧咧的镂空设计比个性显得任性。
她想起一个词，地雷系。
李管家见三人摆出了任凭宰割的姿态，不听话的孩子可要好好管教。
他轻咳清嗓道：”你们知道……”
“对不起，我们错了！”
手牵手，鞠躬，道歉，一气呵成。
许雯和林芷若面面相觑。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管家压抑下此等情况下的愠怒。
这和大节日时的熊孩子没区别，有些熊孩子喜欢在犯错之后光速道歉。
而一旦心软，那他很快就能掌握到你的底线，从而像只跳蚤，害处不大，但是很烦。
“起来，道歉并不是随时有用，我希望你们删除照片，还有这里，你，穿着带金属的裤子往上面靠，赔偿下补漆的损失吧。”
管家叉着手，说完了心平气和。
“那个，大概要多少？”
“我看看，”黄依依闻言松开牵着郁甜的手，给管家腾开路。
她们和许雯、林芷若打起照面。
“姐姐好。”
严小槐浓妆的红嘴唇咧起。
林芷若没理会，她不想节外生枝，犯错的人弥补后再说。
“这个姐姐好高冷，那个姐姐？你好呀！”
许雯带起营业微笑道：“你们好。”
还没有人叫过她姐姐呢，理一下？
“嗯，还好。面积较小，只有黄豆那么大，磨损度也不高。”
管家说起自己的分析。
“那是不是只用赔一点？”
黄依依小心翼翼的问，病态白的皮肤泛着微青。
管家决定给她们一点教训，举起手比了个六。
郁甜的眼里泛起光来，她知道这个是叫什么捞思赖思，可厉害。本来想拍照炫耀的，也不枉她们租车过来玩了，没想到只要六百。
和小伙伴交流起眼神，看来她们都是这么想的。
“看来你们都同意了？”
“咱不差钱，看到那边的车了吗？我们开的。”
严小槐指着一辆白色跑车略带骄傲道。
“嗯，六千元，现金，还是信用卡？”
”六六六……六千元？！”
三人异口同声的质疑道。
“没错，相信你们明白这台车的价值。”
管家像只得逞的老狼，欠身请示的白手套如同生了利爪，一下下的挠在黄依依的心肝上。
“我呸，你个老骗子，老变态，老流氓！你自己说的黄豆那么点大！还六千块，六块都是便宜你了！”严小槐急得跳脚。
要怎么不说是小孩子呢？管家闻言笑得更开心了，只是他斟酌起话来，好像不对劲。
“我只是依照情况如实相告。各位，年纪轻轻的，嘴巴干净点，不差钱就赔款，否则，从这里的监控录像来看，你们是要坐牢的。”
“牛什么？你不就有辆车吗？那两个姐姐那么好看……你这个老变态！”
严小槐牙尖嘴利，殊不知这里头的误会有多离谱。
沉默，长达五秒的沉默。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郁甜弱声的问道，她好想回家。
林芷若的瓜子脸憋的发红，许雯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严小槐听着那个高冷姐姐的娇笑在耳畔回荡，她也傻眼了，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们本来是要做什么？”话头打开了，许雯倒挺好奇她们的，轻声问道。
“就，逛逛吧……”
严小槐不知觉放柔了声音对话，这个姐姐好温柔啊。
“那你们想去哪逛？”
“步行街！”郁甜抢答道。
“我想去西子湖。”说话的是黄依依。
“不是说好去游乐园的嘛！”
严小槐有种被背叛的感受。
许雯心中猜到了点，接着问：“那你们打算怎么去，车都停好了。”
“当然是走路去啊，又不远。”严小槐理所当然道。
如果她没记错，这里离游乐园至少有三公里……
“不开车会累的吧，你们的车能开几天？”
“三天。糟……”
严小槐努力不去看黄依依嗔怪的眼神，她怎么说漏嘴了。都怪这个姐姐，长那么好看干嘛，看起来还这么好骗！
“花了多少钱呐？”
说着，许雯凑近去瞄了眼车前盖的痕迹，也没什么。
“也是六千。”
说漏嘴的严小槐有些无地自容，黄依依跟着答上来。
许雯细致打量起三人的装束，稍微厉声问：“这么多钱，哪来的？”
“是我和黄依依打工挣来的，主意是严小槐出的，她有驾照，然后要包我们的吃住。”郁甜一字一句答道。
白恤喇叭裤是黄依依，红唇破洞裤的是严小槐，郁甜穿了卫衣外套，还有半蓬的小裙子。
见许雯的视线投到自己身上，严小槐咽了口唾沫。
“我就想……带她们见见世面。”
“开车多久了？”
严小槐畏缩的样子挺可爱，许雯鬼使神差的rua起她的头发。
没有想象的毛燥， 滑溜溜的。
“一年半了。”
成年了才能拿证，那不是和她现在一样大么？许雯的手僵在半空，悻悻的收回来。
即使是半辈子社畜生活，由于家里蹲原因太多而选择了就近的单位，每天上下班只需要地铁，也就是说……
她还不会开车呢！
“拿到证这么快，很厉害哦。”
“小姐。”
管家点了点自己的表，和林芷若先上车去了。
飞机是私人的，机场的跑道可不是，快要到时间了。
“我还有事，再见了？”
“你不要我们赔了吗？”黄依依声音脆脆的。
“不用了，只要你们把租的车子还回去就行，钱不是这样用的。”
用仿弹钢琴的手势告别，三人盯着豪华的轿车驶出直到视野消失。
“你们刚才听到了没？”
严小槐的口吻反常的很严肃。
“嗯，那个老头叫她小姐诶。”
黄依依对这些小细节一向很清楚。
“那岂不是说，我们也算是见过世面啦？”
总是慢悠悠的郁甜一针见血道。
……
不去多想三人的小插曲，萍水相逢罢了。
不要赔偿也是自己相信她们是明事理的人，不会因为这次原谅而不知分寸。
林芷若揉捏着眉心，她没什么兴致去应付小孩子。
按捺不住疑惑，林芷若还是问了：“你怎么和她们聊这么久？”
“因为有趣。”许雯想起严小槐的牙尖嘴利，顿了顿后认真道：“她们和我是同龄人，我却没有她们那样的心性呢。”
“什么样的心性？”林芷若摸不着脑袋，恬静可爱的大小姐还要学小太妹吗？
“就像这样吧。”许雯揽住林芷若的手臂贴着，缓缓道：“女生之间要好的朋友，好像一起行动的时候都是挽着手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