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由纯粹的风化作的巨龙，却是浑身散发着黑气，一声宣示着自己地位的高亢龙吟，裹挟着妖力扑面而来，直刺胸腔。
虽只是片刻，却当真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股外力所拉拽，只要自己稍有不慎，便会立马被夺去了生死大权。身体开始本能地打着冷颤，而厌恶的寒意乏上脑勺，眼眸中的事物也越渐迷糊，也不管什么破绽，止不住地大口喘着气。
这就是独属于大妖的威压吗？
楚芊瑶压在胸口的手更紧了分，直至龙吟响彻天际，才得以抵住四散的威压。
“唔嗯…唔…嗯…啊…”就连楚芊瑶都会被大妖的威压所震住，更不用说本就为妖的小蝴蝶，毕竟在妖怪们以拳头为大的认知里，上位者对于下位者基本有绝对的压迫力，而大妖的威压对于小妖便是如此，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妖若是反抗大妖，不说会被大妖所伤，就连大妖所散发出的威压都够小妖们吃一壶。
而小蝴蝶这样的小妖，甚至还未化形，而蛟龙又是天生的大妖，自然是受不了这般威压。
袖中的动静也是有些大了，许是小蝴蝶被威压震的四窜，疼得也只能乱撞，楚芊瑶自是知道这威压的厉害，只好小心地抹开袖子，让其飞了出去。那小蝴蝶刚是探出头，便是慌张地地扇着折损的蝶翅，起飞也是跌跌碰碰，一飞一落地朝着林中逃去。
离去时小蝴蝶或是还说了什么，但却与哀声混杂着，自然是听不清楚。
但楚芊瑶并不留心于此，这小蝴蝶于自己非亲非故，只是待在自己身边几天，自然没什么太多感情，如今逃了去，也是受妖族本能所致，自己也不会多想什么，再言自己心底深处可能并没对其完全显露真心，更多认为是交易，自己教于些认识，小蝴蝶回以些有用的情报罢了。
于是全心思望向天上，却是只见得那漫天黑云中盘踞的若隐若现的龙身。
虽是见得龙尾，却是未见得龙首，大概是被黑云所掩了去。
但来不及楚芊瑶多想，黑云欲摧，一条透着邪气的巨龙从中腾出，满是威严的龙首高傲地昂起，那对混浊的龙眸死盯着楚芊瑶不放。
这般对峙自是不能输了气势，抵着威压，楚芊瑶虽是心中想着脱身之法，却也不服输地回以眼神。
这番对眼，并未勾引来巨龙的近身俯冲，许是这巨龙长了心眼，知晓自己跟个蚊子样烦人，没再执着追赶自己，而是一道龙鸣，紧接着便是数道破空的风声。
如刃般尖锐的寒风仅是片刻就席卷了楚芊瑶所站之处，沙尘四起，背后传来几声闷厚的倒塌声，稀稀疏疏扬起些残叶，雨水淅淅飒飒的落下，几根老树殒命于此，就连被施展了法术的土堤也留下了数道足有一指深的长坑。
纵使是楚芊瑶及时唤来几缕风一面护住自己，一面朝着一侧飞去，仅是几缕风之间较量，却是发出乒乒乓乓的剑刃对砍声响，此番比拼自是那巨龙更胜一筹，寒风刺过楚芊瑶的周身，擦出几条细微的血线，而浅色的外衣也染上了点点血污，即便这些都不过是些外伤，没伤到深处，却是扎扎实实的刺疼。
气流擦过外衣，稍拉动伤口，便会疼得呲牙。
而护在周身的几缕风更是被打的四散开去，都来不及将其聚齐起来，便是脚下一空，一个空中外旋接侧身滚地三周半，也不知算楚芊瑶幸运还是不幸，这次没摔在地上，而是正好结实地摔进江水之中。
许是脑瓜正面砸入江面，一时间的冲击让楚芊瑶的脑子挺是发懵，泥黄色的江水泛入眼帘，什么都看不清，迷迷糊糊，还未等楚芊瑶清醒，正面迎过江水巨大的冲力，娇小的身子化为了江中一粟，被江浪从江中裹起，顺着水势带出江面，还未等楚芊瑶呼过口气，又是扑面一道浪潮像一只手压着楚芊瑶的头朝着江里摁去，身子做不出什么反抗，只能眼睁睁地被摁进水面，惊慌失措中呛进了一口水，很冰，很冷，很臭…
楚芊瑶在从小便住在山上，虽然山间也有溪水，但也不过过膝的浅水，稍深点也就到腹部，也就是孩童打闹的程度，楚芊瑶因此不太会水，只会在静溪沟里拍水，若是遇到稍急些水流，就不行了。
更不要说这是以凶险为名的宏江，楚芊瑶落了水，自然是慌了神，也顾不上手脚上的伤口，求生的本能地拍打着双脚，滑动手臂，一顿扒拉就是没起半点用。
一道又一道的浪潮拍打在楚芊瑶的脑门上，几度浮出水面想换口气都被江水打了下去，反是被呛了好几次水。
几番挣扎下来，本就疲惫的身子愈发沉重，手脚上像是挂上了铁砂，仅是摆动手脚都要好些气力。
好累啊…好像休息啊…
好像换口气啊…
脑子也愈发迷糊，竟是起了在水中呼吸的想法，许是因为胸口憋着换不上口气，身子已是支持不住。黑色澄澈的眼眸逐渐失了光，翘楚的眼睫缓缓垂去。
毕竟如今的楚芊瑶也不过是个闺中女子，而且相比于前朝以丰腴壮硕为美，女子常有外向泼辣、善骑射之人，大嵩朝却以温柔端正、瘦弱柔和为美，甚至有追求病弱气之人，因此大嵩朝女子普遍是深居闺中，体弱也是极为常见之事。
而且除去道法，楚芊瑶不过是个桃李年华女子，又不像寻常百姓女子需每日劳苦，还深受病态审美的毒害，更不用说还有伤病缠身，这般自然是体弱病恹。
而在这冰冷江水中折腾，楚芊瑶哪里撑得住。
好冷，好累…
冷水拍打在楚芊瑶姣好的面容，不知道是江水还是雨水，再度疲惫地睁开眼，慌乱的手脚失了气力只是轻拨着江水，或是正因如此，楚芊瑶才是醒悟，自己居然忘了还有道法。
许是自己突然落水，一时惊慌，脑中便是一片空白，更是将其忘了，这才想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