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鞘的刀尖与破门而出的东西仅一照面,没人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班特朗的军刀便碎成两半高速倒飞出去,高速旋转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确信这并非一场有利的开局。
作为挥刀者,也是离现场最近的观测者,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被班特朗看得清清楚楚——“幸存者”就好像早就察觉到他的动作一般,主动撞碎木门、一口咬向班特朗挥出的制式军刀,并且还成功咬碎了!
这个幸存者的牙齿强韧度远远超出了精灵这个种族的界限!
“真可怕啊——这一拳,给我接好咯!”班特朗立刻弃刀并迅速收回斩出的手臂、借助旋转腰身的劲力大大强化附着在拳头上的力道,以绷紧的手背狠狠锤在“幸存者”扎满木刺渗出黑血的侧脸上,直接将她整个人都远远击飞了出去,像个脱线木偶一样四肢瘫软地砸进远处堆放的杂物堆里,扬起一片尘埃。
准备万全的士兵们立刻跟进,迅速又小心地缩小包围圈,手中长剑紧握,剑尖斜指着尘埃的根源。
“好像也并没有多厉害,我们是不是有些担心过头了?”
见尘埃都快要消散了仍没有更多动静的坠落之处,赫尔塔双手抱着脑后,做出一副无聊的样子,就差叼着一根狼尾草在嘴角了。
“对于未知之物,谨慎点也没什么不好。”莎洛特转头看向赫尔塔,“话说啊,赫尔塔,总感觉今天白天的你很正常呢。”
“啊……啊?有吗?哈哈哈……”
听到莎洛特的话,赫尔塔身上动作一滞,放下一只手伸出指尖轻轻刮了刮脸颊,侧开视线看向一边,心虚的可以。
这幅样子是很令人怀疑、想要追问下去没错,但莎洛特没有必要主动提起一些对方显然是不想过多谈起的秘密。她在注意到赫尔塔眼神飘向反方向的时候就已经回过了头,继续观望庄园院子里的形势。
“还是像这样,一直没动静?”莎洛特动了动嘴唇,轻声问道。
“没有,看起来已经失去反抗能力了。”卡珊卓目不斜视,给出了简短的回复。
班特朗一步步缓慢靠近“丽芙”的时候,在场的人都不免有些提心吊胆。直到他走到一个合适的距离后突然暴起,矮身冲入那一堆碎裂的货物、撞得那些碎屑灰尘又一次漫天飞舞后,大家看见他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运动了两下肩关节、右手高高举起、钳着之前那个被击飞到这里扬起第一次粉尘的不明存在走出狼藉后,才纷纷松了口气。
士兵们大多分散开来,回到原来的岗位上去。少数几个与班特朗关系好的亲信则从队伍中脱离,护送班特朗走向这幢别墅的地窖。在地窖门打开后,班特朗并没有一步就跨进去,而是驻足停下,回过头远远地向立在另一侧院墙上观望的二皇女一行挥了挥手。
“温莎妹妹,班特朗队长向我们挥手了。”
几名巡逻队的士兵已经走到了这一处转角,卡珊卓随之改变了语气和口吻,询问莎洛特的意向。
“嗯,我们走吧,可不能让班特朗先生等太久。”莎洛特的回复自然是肯定的。她轻盈地跃下院墙,跟在卡珊卓的身后。赫尔塔则带着精神不太好的薇琳先行离开了这个庄园,寻找可怜的司机先生去了。
不知道过了半天了,他有没有调整好心态呢?
画面转回到另一边。
“咚。”
地窖门合上是发出的声音吓了在场的人一跳,小跑过来跟上队伍末尾的人表示不关他的事,得怪这门设计得不好,招来一阵白眼。
“好了好了,下次留点心,别再内鬼了。”班特朗出声为那个毛手毛脚的士兵解了围,顺便挥了挥手,吩咐他们去排查一遍地窖周围的安全情况,翻箱倒柜的那种。
这周边的安全班特朗当然有信心说万无一失,包括地窖内部,他自己一个人的实力就足够他判断有没有什么潜藏的祸患,不然他怎么会有胆子请二皇女跟着自己进这么个封闭狭隘的地方呢。除非这里还能藏着个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活死人,但这个的概率几近于无。
真正的目的,当然是暂时将这些士兵寻个合适且合理的理由支开,不然光是和莎洛特还有卡珊卓交流都束手束脚的,还能确保有流动的视线盯紧每一处角落,也起到进一步保障的作用——这么多年的城卫军支队队长的职务做下来,总会有些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的。
“好了,我们就小声点说话吧,殿下。”看着周围的士兵都散入不同角落中去了,班特朗轻手轻脚地放下幸存者女士。卡珊卓紧接着便把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的U型特制钢钉向丽芙的躯体主要关节处钉下,牢牢地锁住她的关节灵活性。
“还是叫我温莎或者图兰朵小姐吧,这样更保险些,也方便你养成习惯,毕竟我们这几天估计还有需要协同合作的时候。”莎洛特摆摆手,让他用个不那么张扬的词汇称呼她。
“那……温莎大人?”班特朗试探着称呼道。
莎洛特忍不住吊着眼睛看着他,把班特朗盯得心里发毛。
“你这个叫法,让我深切认识到了什么叫做既想套近乎又不敢僭越。”
“……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吧。”班特朗实在遭不住这种由自己引起的尴尬场面,将谈话内容扳回正题,“关于‘幸存者’丽芙女士,曾经的商人查理斯的夫人、现在的活着的禁忌——她究竟死了没有?”
“她本来就是死人,只是由于某种我们都不清楚、也不曾有任何记录的原因,让她‘死而复生’了,并且保有一定认识,所以才有对特定信息的应激反应。”
卡珊卓从蹲着的姿势站起,摘掉了触碰过丽芙尸体的手套,手里燃起了一团火焰将之焚烧得一干二净。
“说起来我们的运气真是棒,真就仅凭最保守的言语刺激手段就摸清楚了她的真身——所以她现在算是个什么状态?”
“生理学上下结论,无疑是死亡。表面上判断,没死透。”
“……总之就是死了,但还活着,类似行尸走肉?”
“有所出入,但意思基本对了。”
卡珊卓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莎洛特的总结,接着陈述自己的判断。
“心脏停跳,血液沉积,体温丧失,部分身体机能或部位有远超认知的变化,在被班特朗打断脊髓前神经反射健全,但智能极低。根据这些信息初步判断,这种状态就好像是在新鲜尸体的基础上为死者延长了生命。考虑到有难以理解的地方,最好还是应当移交国家研究院做进一步讨论,但结论已经能初步断定——”
话语一滞,卡珊卓用鞋尖撩开尸体破裂的裙装,腰间奇怪的烫痕形成了一个扭曲的闭合图案。
“……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