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榭菈的说法，让我陷入短暂的沉默。
有人或许会认为，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便要向另一个生命痛下杀手是无视道德践踏伦理的恶行。更何况，就连萌生出这个想法并第一个施行了的未遂杀人犯本人竟然声称自己继承了开天辟地的先驱们伟大的遗志，无论怎么看都显得过于虚伪。
这样想并不能说完全的错误，但也和正确沾不上边。
一切的判断都建立在道德伦理之上，对于生活在集体中的人们而言自然是无需另加强调的客观事实。它无时无刻左右着所有人的思想倾向以及对正恶的分辨，这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但这并不意味着道德与伦理的约束便没有了限制。
就算是在人类内部，不同民族之间的道德观念与上下限都有分别，有地理上的原因，也有文化观念上的影响。如果说这点姑且还算是能做归一化处理，可以在人类种群范围内无视的话，这样的前提同样为自己点明了其最大的局限性，那就是有所限制的适用范围。
萨纳尔世界里，各族之间沟通频繁，基本认可同一种文化观念。不同种族间略有差异的生活习惯并不能掩盖文化同源的事实，一些日常聊天时出现的地图炮危害程度也仅仅止步于地域歧视的味道。这也意味着，萨纳尔世界的六族共享一套道德标准。更为巧合的是，这一套道德标准与人类世界的那一套不过略有分别，整体上极其相似。
于是，由于类似的原因，萨纳尔人公认的道德准则对于与六族生活环境相对割裂的“本源六石”并没有约束力。
注意到这点之后，现在再回想起来与榭菈的沟通过程，要是抛开前不久自己差点死在她手上的这一点不看的话，我对于主动接触其他五位便宜姐姐的兴趣应该会相当浓厚。
但还是那句话，我确实不该对她们的想法太过于苛责。毕竟失却形体存在于世界上，她们所享有的宇宙只有她们自己寥寥六人而已。广袤的大陆之上，就连一个能观察到她们的存在的人都没有。照榭菈的说法，唯有与她们灵魂相通的存在才能与她们有所交互。
换句话说，就是如果没有羁绊，就算做梦也见不到这样粉雕玉砌的女孩的哟。
所以，即便心情很复杂，我也只能表示理解。反正现在坐在我面前的这个也没法再对我造成生命威胁了，这样做也不会让对方有了继续行凶的理由。
看见我的气势弱下去了一些，还点了两下脑袋，榭菈眸子里涌起的妒意逐渐消散。一盏茶的短暂时刻后，如芒在背的感觉这才彻底消失。
有句讲句，挺可怕的。我甚至觉得她能在一瞬间闪现到我的身后，给我来一套名为正义の背刺的套餐。虽说**杀手这种设定很带感，但我只想在文创作品中看到，不想在现实里遇到——尤其是巴不得我死的那种。
曾经想要我死的也不行！
不过，讲到这里，问题就来了。
明明之前做了那么多准备，离最后的成功不过一步之遥，怎么就这样轻易放弃了呢？
总不能说是因恨生爱吧？那也太不切实际了……
为了解答心中的疑惑，在气氛缓和下来并趋于稳定的时段里，我向榭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知道这个问题很蠢，提出这个问题的我自己也很蠢，但我还是想问——你现在没有再抹杀我的想法了吗？”
或许是因为我在提问的时候已经把姿态放得够低了，榭菈并没有露出看傻子的表情，但回答时还是伴随了一声短叹，估计是对这个无知问题提出者的无奈吧。
只见她轻轻拨开环绕颈项的装饰丝带，露出一片光滑白皙的稚嫩肌肤。非要说一句骚话的话，那一定会是‘我好了’。
榭菈抬起的手做剪刀状，食指掀起丝带，放下的中指指尖则顶在那一片雪白之中，微微陷入那一抹柔软:
“看你的反应，应该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我向你献出了初拥，或者说，是你在濒死本能的驱使下夺走了我的初拥。”
“……哈？”
我一下子傻了眼。
初拥？那个传说中的，类似于血族处女证明一般的玩意？
我之前干了什么畜生的事情？！
龟龟！
赶紧想想现在该说什么话挽回一下局面……啊，有了！
“虽然那是个意外，但……我会对你负责的？”
啊啊啊啊，这不是朋友之间在打趣啊林蔚！你怎么能玩梗！
还有，为什么说到后面语调在上扬！你是渣男吗！
等等，之前她读我心的时候给带偏了，现在榭菈是不知道这个梗的对吧？
那没事了。
“……严格上说，在我们这种关系的初拥仪式下，应该是我对你负责。还有……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隐疾？什么隐疾？？”我一下子傻了。
她是不是在暗示我有病？以前阴阳太多了我反应不过来……
榭菈有些纠结地皱了皱眉头，解释说：“不，没什么。只是看到你的瞳孔像那些人的留影机一样变来变去的，感觉很奇怪……既然你一切正常，就当我没说。”
哦，就这啊，吓我一跳。
放下心来的我擦了擦额前并不存在的冷汗，说道：“这不是魔族的特征嘛，我那位素未谋面的魔族姐姐应该也有这样的瞳孔吧。”
“确实是有，而且准确的说是魅魔分支的特征。”榭菈点了点头，又紧接着摇了摇头，“但能做到你这样高速变化的，也是我第一次见——可能你很有学习催眠术的天赋吧。”
听到催眠术这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变态技能，我不禁眼前一亮，赶忙追问：“我能学吗！”
榭菈肯定道：“当然能。如果你同样没有形体的话，赫莉应该很愿意对你倾囊相授。只是如今嘛……唉，还是小心为上。”
“受你初拥，相当于向你臣服，这是比缔结血契更为牢固契约形式。所以现在有我保护你，不过要是其他几位姐妹注意到我们之间的关系选择合作，哪怕仅仅只有两人，也不是现在的你和我能对付得了的。”
“所以，你还是小心为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