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格里芬德造反失败之后至今的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已经再也没有新晋的公爵和侯爵了,就连伯爵都没有任何一个新晋的家族,连带着更低级的爵位提拔也可谓少之又少。像班特朗那样在不到百岁就从平民晋升到士官乃至加封男爵爵位的已经称得上是惊为天人。”
经过刚才三个年轻人做炮灰的事情,她们这一桌受到的关注度显著下降。因此,莎洛特也就得以用正常的语调与响度交流着自己听到的信息。
遇到来人的时候会停顿,或者顾左右而言他莫名其妙地蹦出两句类似“天气真好啊”“窗帘真不错”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来掩饰。
这种谨慎照赫尔塔看来并没有必要。
到这种时候了也不介意被别人听去,有时候暴露就是最好的防御手段,将一切都变成你知我知他人不知的谜语放到台面上之后就算真有一些别有用心之徒打听去也不见得会生出什么头绪来。
这附近的侍者们的姿态都不是经过训练的暗哨,目的性也过于明显;另外几桌靠的够近的贵族们流动性相对而言就小上很多,中途谁离开了、离开多久、去了哪里都是有一双眼睛便能知晓的,稍加留意就好。
更何况——
赫尔塔闭着的一只眼睛睁开一道小缝,远远地看到了二楼栏杆之间框起的那副主角为被贵族女孩们围着的班特朗的动态画作。
——这姓德温特的要防也是先防正在楼下逍遥快活的擅长聊天真君,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场晚宴会有核心皇室力量的介入。
邀请函上列在开头的几个都是皇室的远支,那小子很聪明地主动拉来了皇室旁亲作为掩人耳目的手段,赫尔塔倒是很好奇他究竟要做些什么震天撼地的大动作。
遵从着之前给自己定下的规则,她继续闭起眼睛坐在一边装作魂游天外,将互动的现场交给自己的妹妹与她的新朋友巩固感情。
赫尔塔对卡珊卓还是很有信心的,别看现在那傻乎乎的样子感觉脑子不好使,那只是因为自己恢复正常后她不必再扮演自己的角色回归了本质,再加上现在的表演需要而已——毕竟没人想要扮二哈的。
而我们的二哈小姐(划掉)榭兰图家的二小姐正在和三小姐进行着激烈的讨论。
在赫尔塔睁眼搜寻一楼班特朗的影子的时候,卡珊卓紧接着莎洛特的未尽的话将之补全:
“而埃尔罗·德温特在八十岁继承家族男爵爵位之后仅仅用了十七年就完成了爵位的一级晋升,甚至还获准迁入蓝山城,这让那些新老贵族们都对他感到不可思议,可谓声名鹊起。这么快的晋升速度,饶是我也有些佩服呐。”
这话听得莎洛特秀眉一挑,觉得百年前不到五十岁就晋升皇家护卫的对方真是凡尔赛极了。她没好气地看了正在嘚瑟的对方一眼,觉得赫尔塔恢复正常之后未必是件好事。
那只不过是从一个人的沙雕转移向另外一个人的沙雕罢了,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他晋升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我一直就没怎么和城内的事物接触过,不知道也就算了,你怎么也没听说过这件事?”
“这几年来我端了一个侯爵四个公爵,查办大小贪污受贿事件无数。前一周刚回来久别的皇都,就给派出来做你的护卫。”这句话卡珊卓是通过传声说的,委屈极了,“倒是你,天天处理国内政务,竟然不知道有人爵位晋升的事情。”
面对着踢回来的皮球,莎洛特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应该怎么回答比较好。她用“刚上手不久”、“重大政务繁多”等漏洞百出的理由搪塞过去后,自知理亏地把偏开的话题给撤回了正轨。
她一开始只是想噎一下疑似在凡尔赛的女孩,想不成到最后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苦说不出,脸上的表情也焉了一阵。
“他作为一名新晋子爵,时间还只有短短两年,竟然能做到沟通城内商贾与城卫军高层,不论怎么看都有蹊跷。”
“我记得这话你之前有说过哦。”
卡珊卓故意挪开视线挑着莎洛特的刺,挥手招来了一名侍从又取来了三杯蜜帕斯,换走了两个空盏。
“其实已经没有更多的结论能够产出了吧?刚才那个差点吓破了胆的侍从听起来好像说了成百上千字,实则有用的没多少。
整理着整理着,才发现他从头到尾都和播报新闻似的歌颂着那子爵毫无用处的丰功伟绩,真有关于对方的核心信息除了个年龄、何时加爵以外几乎就没了任何参考价值。”
“光是这两个信息有了和没有也没差吧,难不成我们还要再骗一个侍从来提问吗?”莎洛特双手捧着装满酒液的瓷杯,决心用清甜甘辣的酒液洗刷一下自己的心情。
“怎么可能啊,现在就算是你屈尊亲自去请人家来给我们作讲解怕是也找不到几个人——除非咱们的公主殿下愿意背叛卡提尔殿下,抱着别人的手臂摇啊摇,那说不定还有些可能。”
后半句话是传音,调戏的意思已经成为了唯一的目的。莎洛特听到这样直白的打趣,尤其是关于自己和亲姐那不可言明的单相思,白净的脸蛋上霎时间浮现了层层红霞,只好手足无措地责怪道:“偏题啦!”
“嘻嘻,挺可爱的。”卡珊卓双肘撑在台面上,拖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细长的眉毛扬起又落下,显得颇为活泼而轻佻,“难怪你哥哥一回来就要找你。”
“喂喂喂,你不会是打算就此结束了吧?明明我们连一点成果都没有拿出来啊!”
莎洛特又羞又恼,觉得这卡珊卓自从赫尔塔回归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没有下限,偏偏脑子还一样好使,远没有之前的赫尔塔好对付。她也不知道是本性如此还是故意为之,总之不论是哪个都让她很受不了!
“哦?生气啦?别急呀,你看——”见莎洛特一副被揭穿了的怀春少女的表现,卡珊卓难得真切地认识到自家二皇女在天才之名下仍然是个青春期的少女这个事实。她对着少女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向身后:“人这不就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