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莱斯特的西侧国界线几乎囊括进了整个中部萨纳尔大山脉,其西部最大的关隘诺因要塞也建立在山脉最南方的自然缺口间。
而在这个关口北方不远处便坐落着这条宏伟的山脉毋庸置疑的最高峰——主峰蓝山。
这座高耸入云的主峰是整片萨纳尔大陆上第二高高峰,与世界最高峰、同时也作为天翼的领地瑞斯·坎达亚圣城的光耀之峰相似,蓝山整座山体从上到下都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而人置身其中却不会感受到哪怕一点点寒冷的感觉。
因此,设立于蓝山脚下的血族都城便借用蓝山的名字为自己的城市与国家增添福气。
蓝山似乎也真的回应了人们的期望,就算是外界的局势再动荡,在蓝山白皑皑的积雪反射的光芒照耀范围之内的蓝山城总能够像是置身事外一般免于实质性的危害。
在此之上,因为皇城不言自明的重要性的因素,城防力量也一向受到格外的重视,城内的治安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蓝山居民自豪的一个点,并认为这就是理所当然。
而现在,随着在德莱斯特具有非同凡响重要地位的国家研究院下属的运送人员在蓝山城内遭到不留痕迹的单方面屠杀后,莎洛特从未有过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就算是世人口中永日和平的血族都城也同样危机四伏。
但同时,事情中也有不可忽视的可疑之处。
对于固有印象遭到毫不留情地粉碎之后带来的震惊,莎洛特不消多时便将这种对分析局势毫无作用可言的多余感情从自己心中扫地出门。
在她思想稳定之后再稍加审视一番之后,一个简直就像是拍在她脸上仿佛正在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大声宣扬着“是我!是我!”的漏洞再次让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惊愕。
莎洛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也有足够吓人的脑洞支撑着她得出各种各样在常人看起来匪夷所思的答案。可是这次的结论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甚至称得上叛逆。
“是姨母大人。”
米拉替纠结着自己脑海中乱如麻的想法的少女说出了她内心已有的答案。
南方大统领温蒂·戴因是米拉母亲的亲妹妹,两人都与女王伊洛娜·德法恩有亲缘关系。四方统领与皇族之间的联系可以说是根植于血脉中的传承,在非政治场合皆以兄弟姐妹间的称谓互相称呼。
那么米拉口中的“姨母”所言为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
莎洛特没有说话,也代表了她默认的事实。说实话,在她一开始有了那个堪称大逆不道猜测的时候就感到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谴责——自己怎么能怀疑自己的母亲呢?这只不过是皇室的权谋罢了!
但其实她是因为另一个东西而自责,那就是在将事件与自己的母亲联系起来的那一刻的第一认知竟然认为母亲正在做一件违背天理的坏事,觉得她参与了一场针对国家研究院公职人员的间接谋杀。
莎洛特因为自己的不敬思想而受伤。
看出了这一点的侍卫姐妹们这才拿出了埋藏已久的成熟来,不约而同地无声叹气,似在感叹尚且青涩的二皇女终究只是个初长成的少女——她或许正在逐渐从母亲那里习得掌握权柄的能力,却还是经历得不够多。
要是换成那两位长于她的皇嗣,或许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那个在莎洛特看来是逆反之意的名字吧。
“这确实像是陛下的作风。”赫尔塔用着陈述事实的语气说着,作为一种对莎洛特的安慰。大意便是连我这样熟知女王的人都认可了你的猜测并说了出来,就代表这并非错误的想法。
要更加大胆一点呐,这是侍卫姐妹们想要对少女说的一句话。
听出赫尔塔的话外之音的米拉挑了挑眉头,发现这一对原本让她愤恨的糟心侍卫没有那么让人讨厌了。
其中也绝对少不了对方向她“献”上薇琳的成分在,不然她的态度也不可能如此迅速地产生转变的迹象——白发的女孩只要呆在身边,就会让自己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于是她伸出手搭在尚无睡醒迹象的女孩头顶,顺着发丝的方向为她捋顺刚才扭动时弄乱的几缕白毛,同时跟进说道:
“你也早就有所感觉了吧?姨母大人正在下一盘棋,牺牲的研究院押送员正是为了导向她所希望看到的局面的代价之一。”
“这绝非无益无义之举,而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是啊,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莎洛特抬起眼眸远远地看着米拉的背后,透过窗子仍然闪耀的万家灯火,“母亲她一定在谋划着什么不容失误的大局,她从来不会亏对天下人。”
“如果没有姨母的旨意,那条通往国家研究院的郊区路途上一定满是重兵把守。而据我所知,当晚的城卫军都被调集进了中央广场的总署附近,其中的原因并不明确。”
“调集到中央广场?”莎洛特听到了那个熟悉的事件,是夏文克洛曾提及的那个调集令,“是三天前?”
“看来你也遇到了什么事情啊。”米拉对莎洛特的敏锐感到好奇,认为她们所面对的不同事件之间必有关联。
莎洛特点头承认道:“三天前,同样是那个晚上,同样在郊区举办的商界舞会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恶性谋杀案。事发当时的安保力量有许多都被调集回了中央广场,直接导致了这场惨剧的发生。”
“现在有怀疑的人吗。”米拉问。
莎洛特直言不讳:“基本能确定是,埃尔罗·德温特,那个刚才在台上作秀的新晋子爵。”
“呦呵,真是巧了。”米拉笑得很迷人,似乎对莎洛特猜疑的内容感到雷同。
莎洛特下意识地理解成米拉也在怀疑埃尔罗是嫌疑人,顿时愕然:“谋杀国家研究院押送人员的难道也是埃尔罗·德温特?!”
米拉摇摇头,她并非怀疑那个新晋子爵。之所以说巧了,其实是因为她所怀疑的人与埃尔罗·德温特同属于一个团体而已。
“我所怀疑的是克莱茨·雷南特与洛夫·帕洛索瓦尔,那两个为首的主办方。”
与班特朗之前有所提防的人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