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克洛!!”
由班特朗发出的惊呼道明了那一道飞速掠过众人视线的人影的身份,正是对其阵营有所争议的主角夏文克洛。
早在在场的宾客们从突**况中反应过来之前,班特朗在认清好友身份的一刹那就冲出座位、紧随着人影被击飞的轨迹降落在开始向四处疏散的众宾客之间。
“夏文克洛!听得见我说话吗,夏文克洛!!”班特朗将坠地的男人翻过身子、是其正面朝上。他两手不断拍打着男人的双肩,试图将对方从昏迷中唤醒,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有些着急了的班特朗见保守的方法没派上用场,竟然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啪”的一道清响回荡在开阔的宴会主厅之内,浑厚的力道不但将男人的脑袋狠狠拍向一边,还让周围环绕的贵族年轻人们吓得脖颈一缩、差点以为班特朗是要杀人而不是救人。
“唔咳……班……”
“你先别说话!”
脸上遭了一记重掌的夏文克洛却在此时悠悠转醒,痛苦地闷哼两声,一口深色的淤血随着他的咳嗽吐了出来,沿着未剃干净的胡茬滚落、染红了从铠甲领口中翻出的衣领。
班特朗见他受伤不轻的样子赶忙制止了他张口的动作。他的手抚上了夏文克洛胸前凹下去的甲胄,眼睛在上下慌张的扫视之间锁定了以极不自然姿态别向身后的右臂。
“……是谁干的?!”
班特朗猛地抬起头,一头蓬松的卷发被他剧烈的动作抖开,杂乱地披挂在他的脑袋后面。
一众贵族们现在也都被班特朗向二楼墙壁破洞处怒目而视的样子扯回了飘忽不定的魂魄,终于搞明白了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惊疑不定地保持着移动,一边提防地看向那黑漆漆的洞口一边召集着人群中分离的家眷。有几个贵族家主兴许是认出来了躺在地上的人物,惊异地叫出了声。
“……是警备长阁下!”
“警备长?怎么会!”
已经有人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但不知为何,人群中并没有爆发骚乱。毕竟都是些见过些风浪的贵族家主,知道混乱是当下最忌讳的行为。
有人袭击了夏文克洛,这名警备长在蓝山城是个家喻户晓的名字,他的成就与强大许多贵族也有目共睹。
而现在,这样一位威名已久的存在就这样虚弱无力地躺倒在宴席中心,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有一名实力恐怖的恶徒闯入了这场宴会——这是在场的贵族们此刻所持有的共同理解。
“奇了怪了,这群人都这么大胆,不打算逃离这危险之地么?”
与立刻就冲出座位的班特朗不同,莎洛特仍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坐在原位。
她们这一桌的几名少女与周围突然止息的人群截然相反,只在惊变开始的一瞬间吓了一跳,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的心态。
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将视线藏在一些因惊惧而站起的人群罅隙间,不动声色地观望着那一大块缺失的墙皮。
“或许是想静观其变吧,”卡珊卓摇晃着手中的杯子,眼睛却直直地盯着远处的洞口,“当然,也可能只是单纯的被吓傻了而已。”
“要真是后者的话,那也太有失风度了吧。”话是这么说着,少女的表情却还是和原先一样平静,目不转睛地看向原来的位置。
“刚才被打飞的是夏文克洛?”莎洛特问。
“班特朗说是的。”卡珊卓答,“而且除了他应该没人会穿一身铠甲出现在这里了。”
“飞得那么快真亏你能看清楚那是铠甲呢。”
“总不可能墙壁是金属做的吧?”
“这倒也是……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
“不知道,大概凶手也打算静观其变吧。”
“你这说的都快让我以为夏文克洛已经魂归天外了。”
“都被打成那个样子了,不死也得半残。”
“喂,你们在表演情景剧么,”米拉有些受不了这两个没事人一样的家伙,“现在情况未定,你们就不能安静点?”
“你抱着你家的糯米团子就好了,”莎洛特揶揄一笑,偏着头对着她,视线却从来没动过,“反正大家都慌着呢,没人会注意到的啦。”
“……门锁上了!”
“那就轰开!”
二楼的洞口里仍然寂静,仿若死物一般,从开初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一楼的人们有些已经安耐不住,打算破开不知为何被锁上的大门。
魔法的爆裂声响起,待烟尘散去后,漆木大门仍然完好无损地矗立在原来的地方,不曾挪动分毫。光滑的釉面上,刚才的冲击甚至连一丝划痕都没有留下。
“怎,怎么会……”
“小子,退下!”
先前施展法术的贵族少年怔在原地,被自己的父亲一把拉到身后——自己儿子几斤几两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这破门显然被刻上了几道禁制,光凭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甚至都没法让铭刻在大门上的符文显现。
【铭刻·锋利】
【铭刻·稳固】
在一楼众人的注目下,他拔出腰间装饰用的文剑,寂寞无声地在心中念诵了两道附魔咒文,那柄原本未开锋的暗淡长剑在瞬时变得光彩熠熠,亮起了锋锐的光芒。
贵族家主摆好架势,锋锐的长剑被他高高举起,然后——用力斩击!
“——”
之前的魔法相比起这一刻的挥斩威力小得如同儿戏,亲自挥出这一剑的男人都被施展剑技后产生的余波吹得衣袖作响,这气势万钧的一剑甚至将地面都犁出了一道不浅的沟壑。
可就在所有人都充满希冀地顺着那道裂痕向更远处望去时,喜悦的情绪与他们的动作一起僵硬在原地。
不断向前推进,那道剑痕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最后却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遮盖了末尾一般突兀地停下——那一道漆木大门就好似是分隔两个世界的壁障,深刻的剑痕就这样被它无言地挡下,毫发无损。
贵族男人的实力已经是在场宾客中的佼佼者,却在此时觉得自己施展出的最强一剑就好像是蚍蜉撼树一般,沦为了大门刻印布置者的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