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趣。”
眼前的男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对折磨不会产生反馈的弱者埃尔罗不会生出支配的快感。
他厌恶地啐着,一甩手将四肢疲软的班特朗往远处扔飞、撞倒了一片人群,不再管这个被自己反复虐打的半死不活的男爵。
这就是拥有力量的感觉么?真是太妙了……
埃尔罗在众目睽睽之下享受地眯起了眼睛,他脸上苍白的肆意笑容让所有看见他的人心中升起一股恶寒。
被撞倒的几名贵族一边从地上爬起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双手平放腹前向上虚握的疯子,用重新站直的身躯掩护其余几名贵族将班特朗拖到空旷的墙角处,与躺在那的夏文克洛并排放着,在那里蹲着一位略通医术的宾客照看着两人。
夏文克洛早已彻底清醒,被不知原因压制的自愈能力对他身上严重的内伤起不到明显的作用。
在看到被搬来的好友因替自己这个罪人向埃尔罗讨回公道而受到如此残暴的对待后,一向刚毅的面瘫脸上终于掩藏不住内心深深的愧疚。
“班特朗……”
他的歉疚没能被陷入昏迷的友人听到。
埃尔罗朝这瞥来嘲讽的目光,在他眼中曾如眼中钉的两人现在已经成了小巷尽头堆放的垃圾,自诩上位者的他绝无可能忍受下位者散发的恶臭,十分张扬地脱下触碰过班特朗的皮手套并将之丢弃到门前的血泊中,踩出两行殷红的足印走回大厅中央。
“雷南特家族家主,克莱茨·雷南特。”
他遥遥指向被高高钉在二楼楼板上的男人。
然后转身,指向被层层人墙遮挡的那个角落。
“城卫军警备长夏文克洛子爵,还有他的男爵同僚。”
最后身体回正,走到终点的埃尔罗停了下来,苍白的狞笑在背光中像是杀人的恶鬼,弯腰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将死之人。
“还有我们尊敬的,洛夫·帕洛索瓦尔伯爵大人。”
“埃,埃尔罗·德温特!”站在最内一层的某位家主的额角蓄着豆大的汗珠,鼓起勇气谴责着给予他巨大压力的魔鬼,“谋害高位贵族、袭击城卫军,你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吗?”
“你这是在犯罪!埃尔罗·德温特!”一道声音在另一侧响起,这两名大胆的贵族一左一右分居大厅两侧的最前排,向引起众愤的埃尔罗发起谴责。
有了这两个人作龙头,抗议的声音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最终发展成全员参与的咒骂。而身处风暴中心的罪者笑容不减,甚至还像个精神病人一样笑了起来——越笑越肆意、越笑越大声。
反常的举动吓住了一些年轻的贵族,声讨的浪潮落下一些。随着埃尔罗最终发展为狂笑的笑声盖过了逐渐减轻的反抗声,恐怖阴森的气息降临了。
“骂了这么久,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也是,弱者终究只是弱者,只能混迹在人群中作为掩护诅咒强者,连蚂蚁都不如的你们又怎么会有胆量向更强者发起挑战呢?”
埃尔罗将人们的行为归类为弱者的范畴,对他们的表态也就不屑一顾。受到这般侮辱的贵族们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承认埃尔罗所说的确实是他们现在的心理。
但他有误的一点是,贵族们并非全是因为忌惮他的可怕实力而畏缩,他们更在意的是要保护自己所重视的亲人不受伤害。为此,就算埃尔罗如此挑衅,他们也必须沉住气,不去做出一些冲动之举。
看到这些贵族们憋住愤怒的样子,埃尔罗有些失望地摇着头。
“有时候,自己想要玩弄的人太聪明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啊。就没有人会为了捍卫他的贵族荣耀,向侮辱他的人发起决斗吗?”
“因为没有人像你一样是个疯子。”
为首的那个男子观察到了埃尔罗有意无意看向自己的小动作,知道自己迟早要被那来开涮的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大大方方地向前迈了一步,光明正大地将自己展示在众人面前的同时,藏在背后的双手悄悄将自己身后的子嗣向人群深处推开。
周围的几名贵族被男人的行动所触动,暗中拉扯着不愿离去的男孩女孩们将他们送入身后,主动补上了空缺的位子。
埃尔罗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并没有阻止。
“你是个例外。”埃尔罗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出列的男人,“我允许你向我通报你的姓名,毫不明智的贵族阁下。”
那名男子则嗤之以鼻:“就不必多此一举了吧,我这个人一向都没有向疯子互报家门的兴趣。”
“……”
楼上传来了轻微的窃笑声,同男人的语言一样染黑了埃尔罗本就阴森的脸色。
“好,很好。看来你不仅不明智,还不惜命。”
“虽然很不想与你这个畜生为伍,但天下就总是有这种让人不情愿的事情。作为活了近百年的血族,你难道就不知道我们几乎就是不死的吗?”
“看来,留着这四个人的性命果然还是给了你们一丝不该有的希望啊。那就让我,给你们擦亮擦亮眼睛吧!”
“喝——”
埃尔罗在不屑的嗤笑中猛地发力,向下探出的左手臂上覆盖的礼服在灼烧似的痕迹中化为灰烬消失在空气中,布满干旱大地般破碎皲裂的苍白手臂上根根青筋爆起、不祥的灰气缠绕在如同干尸般的手臂表面。
在埃尔罗的怒喝中手臂一震,皲裂的缝隙中恍若吞噬一切的灰芒如粘稠的岩浆般流动混合,灰色的气息顺着手臂凝实为黑色的线条自呈爪状的五指指尖向外探出、缠绕在了距离他最近的唯一活物身上。
“呃……”
五根丝线在末端分叉、再分叉,最终探入了帕洛索瓦尔的面部所有孔隙之中。
被丝线缠身的帕洛索瓦尔痛苦非常,虚弱的身体失去了放声叫喊的能力,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轻微的放气声,被有型的身体撑起的衣装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坍缩。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