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埃尔罗’对着班特朗虚握右手,班特朗手中的枪械就在一阵金属扭曲声中变为了废铁。班特朗果断弃枪,抽出腰间的佩剑,
“首先,我必须得纠正你的措辞错误,血族人——我是不会伤害我教的圣子大人的。”
埃尔罗摊开双手,每向前前进一步,班特朗就相应地向后退一步,维保持着双方的间距。他知道自己藏在背后的一只手做着的小动作绝对逃不过‘埃尔罗’的眼睛,但对方没有任何想要制止他的想法——或者说,这是‘埃尔罗’身为更强者的傲慢。
“哼,你就是在放屁!”班特朗对他的陈词嗤之以鼻,“这里除了你就没有别人,难道还能是她当着敌人的面玩自残?”
‘埃尔罗’听完瞪大了眼睛,手中旋转的水团化形为之前重创女孩的尖刺。他苦恼地思考了一会儿,情绪一时间有些低落。
“哎呀呀,这就难办了呀。”他眼角低垂,皮开肉绽的脸已经恢复如初,只残留下满脸的血迹。
“我承认是我没有管好双手,但之后我一定会去向主负荆请罪的——大不了就当着圣子大人的面将手臂剁下来嘛,反正还能再长出来。”
“……你到底是那里来的疯子。”
班特朗现在能够肯定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埃尔罗。埃尔罗虽然有着近乎偏执的疯狂,但绝对没有眼前这个‘埃尔罗’这么变态。
“你把埃尔罗·德温特怎么了。”
“你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血族人。不过正好,借此机会,就让我在此向世人宣告我的名讳吧!”
“吾乃亡泉之主。当然,你也可以叫我狄德罗。不过这是很早以前的名字了,但新的名字还没想好,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神经病。”
狄德罗对班特朗的中伤充耳不闻。他放下高举的双手,改为托着下颌的姿势。
“至于你说的埃尔罗·德温特……很抱歉,我并不知道这个人。”
“噢……对对对,我是埃尔罗·德温特……”
很快,他又话锋一转,单手捂着倾侧的脑袋,双目紧闭,看起来像是得了头痛。他脑袋狂甩,又紧接着自我否定了之前的结论:“不,不对,我是亡泉之主、侍奉虚空之人,可不是什么卑劣的造物……”
被骂作卑劣的‘造物’,是个生灵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存在被人如此随意地侮辱。心中虽然愤怒,班特朗在悬殊的力量对比前沉住了气——他的目的是将濒死的女孩营救出来,而不是为了让战后的阵亡名单上再多出一行纪录。
他负在背后的左手按下了什么机关后放到身前,握住了同侧腰带上的短刀刀柄。他向上一提,只抽出一指节的刀刃,两眼如狼锁定着狄德罗。
消息已经送了出去,自己只要坚持到增援赶来就行了。
放在战场上,班特朗的动作无异于宣战,而狄德罗显然有着一套完全不同的评价标准。他背负双手抬头望着一条街区外从云层的环形缺口处下渗的月光,悠闲得不像是一名被饿狼盯上的猎物。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他问道。
班特朗显然没有预料到对方竟然会问出这么一个粗神经的问题。兵不厌诈,他当即还以为是狄德罗的计谋。
可是观察了半天,狄德罗在他沉默的时间里一直都没有动作,好像是在等待着他的问题一样。如果狄德罗真的一直如此的话,到可以降低一些班特朗拖住他的压力。
但是狄德罗那能和精神病人相媲美的诡异脑回路让班特朗举棋不定。他一方面想就这样一直拖下去,另一方面又担心狄德罗会不会在等不来他的问题后临场变卦。若是为此激怒了狄德罗,那就得不偿失了。
再强的人都可以招惹,唯独不能招惹一个破坏力足够的疯子——因为他们有着灵活的道德标准,上一刻还是圣母,下一秒就可能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利弊权衡之下,班特朗最后还是选择了提问。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
“四个吧。太多了费脑子,你也不愿意多等不是么?”
不,其实我很愿意。如果可以的话,我简直希望你不要停嘴。
班特朗在心里吐槽。
“我之前那个应该不算在内吧?”
“算。你现在只剩两个问题了。”狄德罗向前伸出的四根指头已经收回去了两根。他摇了摇最后的两根手指,示意他珍惜自己的机会。
虽然基本上能够猜到狄德罗的答案,班特朗还是有些懊恼自己浪费了两个问问题的机会。但相应的,如果他不问清楚以至于最后擅自多问了一个问题,他可猜不出狄德罗这个疯子究竟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两个问题吗……够了。”班特朗松了松握住刀柄的手,一秒后又紧紧握了上去,“你口中的主是谁?”
狄德罗听到问题微微一愣。
“竟然是要问这个问题吗?真是搞不清楚你们这些造物的想法啊……也罢,很久都没和人说过话了,就当做是消遣了。”
“生于混沌、长于混沌,可到头来却要孕育自己的母亲举起反旗——我的主啊,就是这样一位遭到背叛的可怜的母亲啊。”
“哦,这样说凭你的脑子可能不太理解……总而言之,我主乃是肃清一切叛乱之人,万物生于虚空,便注定要重回虚空。我主只是在践行真理,可通向真理的道路上却总有些蚊虫胡乱叮咬。”
“明明只是一群挥之即散的蚊虫罢了,主没有杀灭之的原因只是出于仁慈而已。”
谈起他口中的主,狄德罗的眼神变得无比虔诚。他赞美着主的伟大,也痛斥着一切妨碍主的存在。最后一句话他是盯着班特朗说的,他口中的蚊虫显然就是在映射联手抗击着虚空的神创六族。
“虚空应该憎恨着神创六族吧?那女孩具有所有种族的特征,你为什么还称呼她为圣子?”班特朗问道,“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阴谋?你居然说我们有什么阴谋?可笑!我们可不像你们,从来不屑于隐瞒。”
“至于为什么圣子是圣子……这道理就和水杯一样。”
“只要将杯子里的水倒出去,空出来的杯子就可以装满其他的东西。但玻璃杯子不能装岩浆、铁杯子又装不了酸液。受限于材质,也受限于容积。”
“可是,一旦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杯子——它就像是个无底洞,容量近乎无限。同时,又能够容纳世间所有类型的东西。”
“那你说,这样的万能杯子……你能不动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