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是有鼹鼠嘛？”
又回去了一趟的女孩这样和索拉雅说道。
“沙漠里怎么可能会有鼹鼠啊，这里对它们来说太热了。”
假设有某支鼹鼠家族真的进化出了如此的抗热保湿本领，那才叫达尔文的胜利。
“但那里明明就有那么多坑。”薇琳两只手悬在身前，画出好大一个圆，“那——么多。”
“坑？”
“而且那些骨头也不见了，这不是鼹鼠能是什么。”
“鼹鼠可对你宝贝的那些骨头提不起兴趣。”
索拉雅没管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些骨头基本都是碎的，大概率是被填坑的时候推了进去。至于女孩之前“把玩”的肱骨到底去了哪，这得问当事人，不能问她一个刨土专家。
相对而言，那些被女孩观察到的多出来的许多坑洞才是引起索拉雅注意的地方——书上似乎有提到过类似的现象，但她当时主要注意力都放在红冠树生理构造的部分，对这些写在页尾的杂谈怪谈印象不深。
“你在哪里看到的？”
“喏，”薇琳越过肩膀指了指自己背后的方向，“那儿——你要去看吗？”
索拉雅没有回话，看准方向后就往落单的红冠树方向走去。
被晾在一边的薇琳不满地鼓起一侧脸颊，故意是展开双翼早她一步飞到目的地。待到索拉雅赶到，她才正对着她用挥动的手臂圈了一圈范围，轻盈一跃就落到了那颗与这里有些距离的落单红冠树树枝上。
距离把控得当，高大的红冠树树冠与树干部分的高度差能有将近十米，没有惊扰到紧紧吸附在红冠树树干上的那两根红叶藤蔓，只有在摇晃间发出簌簌声的鲜红枝叶注意到了女孩的到来。
从这个距离遥望那个方向，只有一个指甲盖大的金色点点在黄沙背景上平移，徘徊停留在几处颜色较深的位置。
索拉雅首先绕行了两三个相邻的坑洞观察了一下相互之间是否存在关联，而后才小心地趴在坑边向下看去。
猩红色的眸光一闪，黑漆漆的坑洞刹那间被照亮。
或者说，在索拉雅这个血族人的世界里，只有无法拒绝的白昼，以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黑夜。
“很深……”
视线焦点移动，从坑底顺着坑壁螺旋向上。
“而且遍布孔隙。”
单手撑着侧后方的沙地，索拉雅席地而坐，炙热的沙面隔着一层皮衣炙烤着少女的身体，令她的肌肤上出现稀疏的汗珠。
躲在红叶树荫里头的薇琳坐在纤细的枝头上来回踢荡着双脚，像极了一只休憩树间的精灵——只是红叶白发的搭配，若是眼睛再变成个邪恶些的色彩，看起来就很像是**版的画面了。
薇琳自认为自己也能算得上半个精灵，再不济也是六分之一个精灵。她也很好奇为什么还没自己小臂粗的枝条能承受住她的重量，难不成是自己的体重其实非常轻盈的缘故吗？
如果是的话，薇琳猜想不是精灵就是天翼让体重这么轻，毕竟一个要在森林间跳来跳去，一个要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实际功能决定生理特性。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是这棵红冠树异常坚韧。但看它随风摇摆的样子，这个说法果然站不住脚。
在索拉雅折返之前，薇琳一直都是这幅百无聊赖的态度，就差没把下面的两根藤蔓编成绳子用来当成秋千荡。
“看出什么来了？”
刚一路过这片沙原之上仅存的那颗红冠树，索拉雅面前就出现了一名从天而降的女孩，加入了与她一同离去的队伍。
“那些坑洞都是红冠树留下来的。”
“红冠树还能移动？”
“嗯。之前还不记得，刚才看到后才想起来。但其实书上也讲得很含糊，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可能也不会当一回事情。”
何止是含糊啊，在页尾描述这个现象的时候简直就是把它当做灵异故事写得，怎么看怎么不正经，鬼知道这现象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这红冠树还能长出两条腿跑了？”
薇琳听了也换上了和索拉雅先前同样的难以置信。
“根据我的推测，应该是红叶藤蔓。”索拉雅从腰带里抽出一片深褐色的树皮说，“坑洞的直径都是健康红冠树能够达到的寻常尺寸，坑侧也插着一些树皮碎屑。不过坑壁上满是碗口粗的沙穴，有些还残留有湿润的痕迹。”
“那应该才离开不久咯。”薇琳往身后侧着头说道，“总不能是因为知道我们要来，所以提前携家带口跑路、就留一个伤员带路吧？那可太魔幻了。”
如此不切实际的胡乱猜测，索拉雅自然无法予以肯定。
“之前你不也看到了，红叶藤蔓的空腔液体是一种凝胶状的物质。就算温度再高，只要没有阳光的直接曝晒，很难干涸。那些沙穴内壁上就是这种物质。”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四周没有更多有关它们移动过的痕迹了——可能是前几天内发生的迁移，就坑洞内干燥的黄沙深度来看，地表的移动痕迹也应该被沙漠里的风填平了。”
“我只好奇一件事情，”薇琳伸出一根手指头，“这些藤蔓究竟想把红冠树带到哪里去？”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现在也有了一个不成熟的猜想——它们大概是要去一处死灵气息浓郁的坟场。”
“坟场？”
“红叶藤蔓是食腐植物，红冠树也依赖血肉为生，在以不明方式感知到远处的死尸后选择主动迁移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我不是问这个——沙漠里怎么会有坟场？”薇琳将自己真正的疑惑画上高亮，“你可别跟我说这片沙子地下埋着前朝的都城，数十万阴兵整装待发。”
“当然不可能，死亡沙漠自古以来就是人迹罕至之地，任何智慧文明都没有在这里长期生活的意愿，哪来的所谓前朝。”索拉雅驳回了女孩天马行空的幻想，随后提示道：“你该不会忘记了你要找的那头龙是个什么身份吗？”
“……对啊，亡骨拾荒者！”
女孩拳头入掌，深受启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