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给到喧噪的洞外。
从亚波卡那儿共享过来的视野已经已经被黄蒙蒙沙暴遮挡。无首骨龙拍动翅膀的频率渐渐下降,在离地十几米的时候折叠起满展的双翼、“轰”地一声落在地上。
形成翼膜的幽紫色气息顺延着骨骸支架回归胸腔内的那一团浓郁紫气中,死亡的气息浓厚得让人心生绝望。
在这般浓郁却又同时虚无的幽紫色中,一抹同样看不清实体的白色似一团游离的亡魂被狂暴的紫色所不断搅动。
幽紫色的气息同样属于魔能,只不过其分属与象征十分不详——相比起各种为萨纳尔人所熟练运用的魔能,这种类型的魔能更像是魔能与虚空的过渡,兼具二者的部分特质:它虽能为人所用,却极其容易失控而反噬施术者。
侵蚀的狂暴与贪婪根本不亚于虚空本身。
学者认为这种魔能的存在从理论上而言是合理的——光与暗,正与邪,魔能里分出个正反来也符合规律。这种以侵吞性质为代表的魔能便被认为是一段魔能循环的终结。
这种理论当然也存在着不小反对的声音——既然它作为魔能循环的终端,那么又由谁来作为魔能循环的开端呢?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一名萨纳尔学者有过突破性的进展与发现,对待这个问题大多各执一词。
不过他们也有统一之处:所有学派的学者们都十分肯定一件事实,那便是这种幽紫色的魔能能够在某种意义上“引渡”亡魂。尤其在发生过战争的沙场上,这种魔能的占比出奇的高。
于是这种魔能有了一个不太中听却流传甚广的别号,叫做“邪能”。本来其实是准备叫“死亡魔能”的,但为了区别于死亡气息的说法,邪这个字又能更为准确地呼应其诡谲危险的特性,便被安上了这么一个可怕的称谓。
以上这些都是神创六族的学者们总结的,作为原生种族的亚波卡无法感知与动用魔能,自然不会知道这么多。
它现在的脑子里只充满了疑惑:
‘这团紫色的雾气是什么?我怎么从来都没见到过?’
‘好浓郁、好粘稠的气息……仿佛才能从里边看见死亡本身!’
亚波卡干脆就没往魔能那方面想。因为在萨纳尔是个傻子都知道,不管是不是神创六族的成员,无形无色的魔能只有天翼的纯血族人才有办法直观鲜明地“看到”,自己这头平凡普通还被砍了脑袋的飞龙怎么可能看得见呢?
想着想着,亚波卡的眼神不免有些幽怨。眼角腺体里润滑用的浆液已经接近干涸,亚波卡眨了眨略有些干涩的双眼,幽怨地环视了一圈本属于自己的大骨头架子,以及悬在自己头顶上的那枚发光的紫色吊坠。
它闭上了眼睛,打算保养一下双眼以便不至于这么快就要干涩得角膜脱落而失明,无首骨龙也因此失去了全部的视觉。紫色的水晶吊坠闪过一道诡异的亮光,灰黑色的虚空气息竟然完美融入了幽紫色的有形魔能中融入骨龙的躯体,赋予了它对虚空本身的感知能力。
“咯咯……”
骨与骨之间的关节腔大多已经在先前还是巨人组成部分的时候被女孩的攻击破坏了完整的结构,骨骼与骨骼之间的摩擦在阻力的作用下发出难听的咯咯哒哒声,有些恐怖。
无首飞龙将它修长的脖子放得很低。沙暴早已停止,因为它不再扇动那一对巨大的翅膀。每一节颈椎上都包裹着一层淡淡的灰色,有节律地如波涛般涌动着。
它看见了,看见了一片虚无而没有颜色概念的世界中有那么一块属于虚空的阵地。激荡的波纹拍打着它的颈部,像是马鞭一样鞭策着无首巨龙迈开四肢奔向近在咫尺的那个地方——
“……?”
飞龙两对后足直立,两只粗壮的前肢已经蓄势待发,即将用力将他跟前的那一坨小沙包给砸成碎块,虚空视野里给他浓郁吸引力的感知源头却立刻找不到了存在。
丢失了目标的困惑笼罩无首骨龙的心头,让他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它也就在这一晃神的短暂时刻,那颗相对于它硕大的形体而言微小的沙包忽地炸裂,飞溅的沙土泼了它一身。骨龙被这一惊吓逼得双足向下砸去,势大力沉地在沙包的原处挖出极深的巨坑!
“砰!——”
“咔嚓!”
极强的光线照射下,幽深的夜霎时间亮如白昼。
飞龙被这一枚光团贯穿了胸腔,好几根巨大的肋骨都被悉数撞断,冲撞的动能顺着它的骨架传递到全身,硬生生将它的身体掀翻。
同样是轰隆一声,只不过不同于刚才威风凛凛的降落,这回是骨龙被捅穿胸腔的狼狈。
“哟,小砸,活了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见人把自己的脑袋塞在肚子里的呢——怎么说,反正你也不要,我就替你砸了?”
隔空举着一枚比自己身体还打上好几圈的龙头,薇琳以无可匹敌的姿态重新回归战场。
她戏谑地给高空之上的拉达姆甩了个眼色,丢垃圾一样地将这枚龙首往之前她安置伤员的方向扔去——薇琳估摸着裘恩也该到了,有手足健全的索拉雅在,索薇娅的救治应该也不成问题,反正萨纳尔人各个都是铁秤砣,抗打得很。
她一眼就看出这龙头并非骸骨巨龙的一部分,至少思想对骨龙的组成没有必要性,便打算扔给萨纳尔人让他们的研究机构去暗自神伤。
薇琳现在,只想用暴打骨龙的方式,好好得慰劳一下之前快被打成傻【哔——】的自己!
“喂,骨头做成的大家伙,”薇琳捏了捏手指头,“你猜猜我会呈上什么来给你吃?”
“……?”
“嘿,猜不到就对咯——给我去死!!“
【剧变魔法】!
——【曜变·水火交映】!
嗡……
女孩的双瞳映出身前交相辉映的焰色与水光,无形的筛轮横列周身数百个,瞬间从四周大气中剥离出海量的水火魔能。
尽管夜间的沙漠水气没有日间那么少,在一瞬间完成如此当量的抽取,依然惊为天人。
“去!”
薇琳将右臂轻轻向前一推,交缠相融的水火魔能纠缠在一次,蒸腾出的纯白蒸汽形成一道气墙破开前方的空气。
水火两色的奔流渐行渐快、越发刚猛,以排山倒海之势淹没了无首骨龙的整个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