翱翔在远端的天际线,那道笑吟吟的声线依然近在咫尺。
“这场表演有观众了哦。”
“我警告你,别对局外人下你的脏手!”
“本来也不打算这样做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说……”
“刺啦——”
辅翼霎时冲到疾驰中女孩的身前,将她从即将迎头撞上拉达姆破空斩击的事件边缘推回,在夜空中形成了一道几乎为锐角的轨迹。
“不错,看来你早有预料——不过在剩下的二十秒里,你可就得祈祷自己能找到破局的办法了。”
“否则的话……”
拉达姆眺望着蓝光折跃的尽头,吐出舌尖舔了舔本就水润饱满的上唇,令她的唇色越发鲜亮迷人。
而就在下一刻,拉达姆跨越千米距离转瞬间挡在了薇琳的必经之路上。其出现之突然,挥刀劈砍速度之快,即便是天翼一族为了适应空中的超高速行动力而配合衍生的动态视力与反应力,也在这一次照面中被轻松击垮。
“噹!”
靠着千钧一发之际创造出的魔能护罩,薇琳勉强在现在的情况下令拉达姆挥下的刀锋偏移了一个不大的角度,几乎是贴着自己的耳廓与自己擦肩而过。
薇琳没有表示出多余的感情,双脚凭空一蹬就向反方向逃去。
拉达姆的身影在一刀劈空之后流畅地遁入虚空,仿佛她刚才并不是在挥刀,而就是为了跳入那一扇通向未知的门扉似的。
没有“吱呀”的合叶旋转声,甚至连门都没有的虚空链接简单粗暴地开在了才飞出百米多路程的白色身影前,向前笔直伸出的长刀只能看得见一道扁而宽的刀身截面,以及微微向上翘起的刀尖所凝结的一点寒芒。
不过这次薇琳已有应对的对策——自刚才其便被部署在她上下左右四侧的辅翼这时一齐向一个方向产生推力,强行将她的行进路线扭转。
薇琳只听见“噌”的一声,那柄错金的刀面上倒映着与刀锋又一次擦过的自己的影子。
向后卷起的刘海,风流下鼓动的雪色长发,从脑袋两侧发丝中微微露出的白色稚嫩龙角,以及最显眼的那一双天青色的眸子。
“kira~☆”
“???”
在薇琳即将偏过头去专注于接下来的航程的最后时刻,她仿佛遭受了幻觉的侵袭。
——镜面中的自己,竟然忽然向自己眨了一下眼睛?!
奇怪,自己刚才明明没有眨过眼睛的啊?!!
薇琳觉得这真是太怪了,于是就多看了一眼,结果顺理成章地就被拉达姆由竖劈变为平斩的错金长刀劈了个正着。
“这样分心的话,可是撑不住剩下来的时间的哦。”
明明刀刃上没有沾血,拉达姆仍旧做了一个甩去血渍的收刀动作,但并没有真正将刀收回刀鞘。
她正对着一片空气说话——没错,白发女孩早就在拉达姆开口之前就跑路了。
拉达姆也不急,毕竟在她看来,无论薇琳怎么跑,都逃不出她的掌控范围——只要没有其他人干扰的话。
刚才她那即将砍中薇琳身体的横斩,只留下了几根亮白的发丝。
拉达姆看了一眼远飞的蓝色轨迹,将指间揉搓了几个来回的断发扔到身后,再次钻入一道新生成的虚空之门里。
随后就又是一道“嗙噹”的撞击声,闪过了照面而来的连续两下斩击的薇琳自己迎头撞上了从侧边踢来的一脚,旋转着在夜幕之上画出螺旋形的轨迹,就差没通电了。
此时发生在远离地平线之处的种种,都被赶来的索拉雅纳入眼中。
距离实在是太远,就算是身为蓝山血族的索拉雅,也不能做到时刻看清楚交战双方的身影。只有通过那浅蓝色的轨迹,她才能粗略把握这几次交锋的宏观表象。
而就这几秒的观测下来,索拉雅虽然在小时候打过不少架,甚至还将别的小孩子揍得鼻青脸肿过,但她毕竟还是没有实打实的战斗经验,不过也能看得出来,局势绝非像是向着薇琳的一边倾倒的。
反而,那道蓝光似乎总在做着被动而突然的机动,盈满了被另一方牵着跑的感觉。
“别给我掉链子啊!……”
平时怎样都好,现在可别再给我整什么歪七歪八的操作出来了。
要是可以,索拉雅真想现在就捏着女孩的脸,最好是能将那奶白中透着粉润色泽的柔软脸蛋捏的通红,一字一句地教训她说:“给我认真起来,别再浪了!”
然而索拉雅没这个能力。
她做不到,只能像个旁观者一样,站在几千几百米外的地面上遥遥地观测,没有办法左右远在天空的战局。
索拉雅想,就算她其实是一名天翼,也绝无办法插手入那仅在分毫间便迫使女孩变向十数次的艰难战斗中——那样无异于亲手将自己送入绞肉机,只能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金发少女因担心而握紧的拳头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微微颤抖。
“莫生惧怕之意,血族的后辈——当初奥普汀创造血族的时候,可没想过你们会对着虚空折起膝盖。”
一只宽大的手掌结实地捏了捏少女单薄的肩,随后便挪移开。索拉雅吃惊地看向就像是凭空出现在她的感知力的来者,表情变得愈发古怪。
“博朗?”
身边的男人确实顶着一张博朗的脸没错,可索拉雅在脑海里反复比对着记忆中与现在时两个“博朗”的样子,总觉得不太相似。
对,不仅是说话的语气和内容,还有那一双陌生的眼瞳。
记忆中的博朗是一个五大三粗不修边幅的普通人,黑色的眼睛里洋溢着活力的神采,却绝对不可能是像现在这样:自下而上由浅入深的蓝紫色,以及深邃而看不到底的眼神,以及悬浮其上、仿佛时刻都在流转的万千星辰的缩影。
这是一双容纳了古往今来一切已知与未知的奥秘之瞳,绝不可能是曾经的那一名普普通通的魔族人所有。
“你不是博朗,你是谁!”
索拉雅拳头重新紧张地握起,一只手条件反射地按在腰际,随时都有可能从背部皮带的夹层中抽出一柄小巧而锋利的随身匕首来。
“你的朋友。”
‘博朗’笑着,属于极为年长的老者的慈祥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
此后,他的身体便在索拉雅轻微的惊呼声中,与失去星光的双眸一道瘫软、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