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大好的气氛,天公不总是作美的。
洞窟里虽然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但也并非只有她们二人。刚清醒过来的旁人才不知道两名女孩正共情上头呢,扶着脑袋嗯嗯啊啊地从地上撑起上半身,看见两个眼眶红通通的、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孩正对着自己。
眼神里有些……责怪?
“你是叫莱维吧?”
没等精灵男孩反应过来,那个看起来年纪比他还要小上一些的女孩一下子就报出了他的身份,吓了他一跳。
刚从混沌且混乱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莱维的脑回路里好似被填满了浆糊,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茫然无比。
“你……知道我的名字?”
看到莱维的表情僵硬在那清秀的面容上、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脑袋,薇琳愣神一瞬,很是损人地故意偏头面朝索拉雅,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音量大声密谋:
“这孩子是不是傻了?”
最绝的是,索拉雅竟然也跟着薇琳的话点头称是,一副君子所见略同的样子:
“应该是傻了没错。”
索拉雅发现,跟女孩一起做些坑人的事情,其实感觉意外得上瘾。
她一边装作满不在意的自然样子抹去脸上的泪痕,一边从腰间取下拴着的玻璃瓶子,将玻璃瓶本身同里面卷起的信件一同交予惊魂未定的精灵男孩。
无意识向前伸出平摊的双手上兀的一沉,传来轻微的重量感,神志迷糊的莱维险些就将到手的瓶子给摔了个粉碎。
移动的视线扫过手上缺了个软木塞子的玻璃瓶,莱维无神的双目闪过一道光芒,看来是被这件物品疏通了梗阻的记忆。
“漂流瓶……”莱维的语气里透露出了满满的惊喜,“竟然真的有人捡到了这个瓶子?!”
“废话。要不是我们捡到了,你们俩熊孩子早就寄了好吧!”
薇琳对莱维大惊小怪的样子嗤之以鼻。
在信中那个名叫莱维的男孩所体现的形象在两名女孩心中就不是很好,与熊孩子这个概念贴合了个八九不离十。薇琳想当然地认为这一切破事都是面前这个刚才醒来的男孩给整出来的,态度自然称不上和善。
嗯……“核善”的话,那倒是沾点边。
“寄……了?”
“就是嗝屁,嗝屁你知道吗!”薇琳双手交叠于胸前,像是先生教训学生的姿态。
女孩手掌平举着在脖间划拉了一下,吐了吐小舌头发出搞怪的声音,生动形象地将嗝屁的意思表演给莱维看。
莱维但明觉厉地一边张着嘴巴“哦”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点头,心想原来寄了是这么个意思。
“可我们也没有人要上绞架啊。”
“噗……是掉脑袋,掉脑袋啊!”薇琳一口不存在的水喷了出来,身旁的火焰很配合地闪烁了一瞬,“你差点就没命了知不知道!”
“……啊?”
莱维的神情着重体现一个不明所以,怎么也想象不出上绞刑架的人究竟是怎样才会被勒掉脑袋。
画面太恐怖了,恐怖到这是对小孩子而言连想象都会脑补出一个刑天的程度。
“你刚才是想说什么意思?”
索拉雅让女孩附耳过来,与女孩悄悄地问道。
薇琳也压低了声音,理所当然道:“杀头啊!要是我们晚点到,他们俩不都得被那头狼给啃掉脑袋?”
“残渣也不会那么恶趣味,顶多就是一口将他们俩一起吞进肚子里。还有,萨纳尔似乎没有‘砍头’这种刑罚。”
可以听出,索拉雅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多少是有些无奈的。
薇琳一愣,进而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处死死刑犯的,枪毙?”
“枪毙?什么枪毙?当然是捆上火刑架烧死啊!”这回换成索拉雅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反问薇琳,“那些罪人的手段千奇百怪,杀头的话指不定就给你当场表演一个大变活头。”
“那绞刑是干什么用的?”
“绞刑?哪来的绞刑?”
“那小子不是说有绞刑架吗!”
“那是绞架,小蠢蛋!治疗颈椎病用的!再说了,你就不会动脑子想想,勒脖子能勒死几个萨纳尔人?”
“啊这……”
“呃,那个……”
金毛小精灵没什么底气地想要插入两名女孩间的悄悄话,但看她们那愈来愈激烈的言语交锋,似乎听不进去他的发言?
“干嘛?”
那个长相甜美可人的女孩以颇不耐烦的姿态转过身来,狠厉的目光迅速扫过莱维的身体。
那种毫不掩饰的侵略感,竟让莱维产生了一种自己在对方面前简直无处遁形、体无完肤的错觉。这让他情不自禁地就裹紧了身上破破烂烂的单薄衣物,亲眼看到对他施加目光侵犯的女孩被另一名少女用正义的铁拳招呼了脑袋。
“呜哇!索拉雅,你有病吧!”
薇琳护住头顶被锤痛的地方大声谴责索拉雅的所作所为,双脚一蹦从地面上跳起,远离索拉雅好几个身位。
“小流氓,视奸人家男孩子很有快感是吧?”索拉雅闭着双眼审问道,“怎么?喜欢年纪比你大的处对象?”
这一听,薇琳直接就炸毛了。刚准备抬起手臂给索拉雅来一个寒冰刺股的针灸,结果用力过猛牵动了腰间的伤口,哼哼两声就趴在地上蠕动起来。
索拉雅也不是看热闹的人,包括反应慢半拍的莱维也一样,三两步就起身冲到趴在地上的女孩身边,将她小心地扶了起来。
不过还没翻身呢,来自薇琳那气愤的言语就先一步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视奸个锤锤!我视奸你都不会视奸他!”
两人闻言,眉头都是一皱。
“你对我……”
“对你个头!”
索拉雅想要演戏,薇琳一眼就看穿了。
女孩伸出的食指差点顶在索拉雅的鼻尖,碍于痛觉才没有真的戳在少女的脸颊上。
不然今天薇琳她非要戳出个洞来不可!
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本有些淡化的眼眶又泛起粉红色来,薇琳只好咬着下唇艰难地在地上翻了个身子,调整到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将脑袋枕在索拉雅的腿上。
众多男生们梦寐以求的膝枕,在现在生气的女孩心目中,并没有感受到有任何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