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男孩惊疑不定的小心脏终于在女孩归来后极不情愿的那一声“干嘛看着我?”中获得释放。
他看见金发少女趁机摸了一下女孩的头、女孩瞬间反击对方腰部的互动。
她的心情肯定好了不少,虽然之前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生气。
莱维用着他那一套逻辑猜测着女孩的行为,得出的论调自然并不属实。
于是他这样问薇琳:“你不做一下自我介绍吗?”
“……哈?”
得到女孩如是的挑眉。
包括索拉雅,也是直接抬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这小子大概是个装糊涂的高手,不然就是脑袋秀逗得可以。
索拉雅本认为按薇琳那不上不下难以预料的脾气,没一脚上去把这小胳膊小腿的精灵男孩给掀飞就不错了,没成想女孩竟然真的做了个简短到简陋的自我介绍。
“薇琳。”女孩绕过火堆一屁股坐下,连个正脸都不给坐在那头的男孩露,态度也是冷淡得可以。
“……”
莱维思来想去,还是有些捉摸不透女孩的真实态度,向索拉雅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
仿佛在问她:这个名叫薇琳的女孩是在生他的气吗?我究竟是哪里惹到她了?
在薇琳斜眼监督下,索拉雅紧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背对着火堆坐了下来。
不帮莱维可以,不会有什么大事;但要是惹了薇琳不开心,那自己这段时间是别想安生了。
女皇陛下究竟是给自己找了个什么样的人当老师啊,自己会不会其实找错了,真正的有资格的老师其实已经在沙漠里被晒成人干了?
不,那样的话也没有做老师的水准了……
三人就这样各想各的,苦恼着并不相通的事情,听着油火堆边劈啪作响的垒起的骨堆,不约而同地进入闭目养神的状态。
……
“啊!——”
一道清丽的、突然而然未曾料想的声音划破沉默,将洞窟内所有生物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伊芙利特!”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离得最近的莱维。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他的脑子似乎彻底回归了正常。
他刚才对之前的短对话稍作复盘,很顺利地找出了所有自己可能惹毛薇琳的疑点,正发愁怎样自然又不尴尬地开口道歉呢,身后忽然爆发的那一声尖叫差点就将他才刚安定没多久的魂魄给震得飞出体外。
惊吓归惊吓,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莱维这个带孝弟总算是想起来了自己还有个一起行动的远方姐姐。
说实话,莱维现在仍然记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刚出藏身洞穴的前一刻,对此前索拉雅与薇琳问他的种种细节都一问三不知。
现在才刚清醒过来的伊芙利特也是同样。在缓和了好一阵子后,伊芙利特才就着一杯温热的热水,说出了万能的四个字:
“我不知道。”
“……没事,你先好好休息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必须知道的事。”
索拉雅抿唇,迟缓了片刻才微笑着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给一边好心地伺候着他姐的莱维一个“照顾好她”的眼神后,拉着薇琳一块去了洞窟外边的角落。
“搞什么啊,神神秘秘的。”薇琳皱眉说道,“究竟是什么不能当着他们面说的事情?”
“不是什么不能当着他们面说的东西,而是不能当着‘它们’面说的事情——你不觉得蹊跷吗?”
即使凑得很近,索拉雅仍然压着嗓音,用着极低的声音和薇琳说着。
那声音小到了在这个距离上,以未进入发育期的幼年精灵绝无可能察觉到的音量被说出。通过身体发肤上微妙的类似于手摸静电球的怪异感,薇琳能够确认索拉雅有关范围感知的血族天赋依旧在全力发动着。
这名血族少女在全力戒备着那两名精灵孩童的事情已然成为不争的事实,薇琳能够如此断言。
与断言一同诞生的,也有因之而起的困惑。
“蹊跷是有,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薇琳撒了个小谎。
自从紧绷的战斗状态推出之后她的心就像是悬挂在了一根被拉成百米长的弹力绳上,稍有外界的影响心情的波动就会很大。
依照往常的经验,薇琳严重怀疑是那六个讨厌鬼的其中之一又要找上门来了,潜意识里充满了不安,根本没有心情去关心这关心那的。
她这么说并不是为了欺骗索拉雅,只是为了在引出索拉雅后续的分析之余,不至于显得自己很蠢而已。
鉴于事态紧急,索拉雅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直截了当地阐明自己的顾虑。
“你难道不觉得,那两个孩子——对你来说是哥哥姐姐——同时都忘记了一个不久之前才经历的关键片段的记忆,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吗?”
“补充说明的内容完全可以去掉,谢谢——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首先纠正索拉雅那不必要的严谨精神,薇琳从自己的视角指出少女言论有失偏颇之处,“要知道某一段记忆对人造成的印象过于极端的话,也是很有可能触发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的——那就是暂时性失忆。这并不是多罕见的行为。”
索拉雅没有急着否认女孩的说辞。相反,她觉得薇琳的见解很有价值,但并不足以改变她的看法。
“但我要是告诉你,那头残渣不是这里一切异常的源头。真正的始作俑者,其实是另一个人呢?”索拉雅短暂停顿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就没有考虑过,其实我们与他们的相遇,可能就是他们所导演的一出充满笑话的舞台剧?”
“和我说话就不能开门见山地说吗?不卖关子是好文明,但也别请当谜语人蟹蟹!”
话虽如此,索拉雅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以薇琳对索拉雅的理解以及反过来估摸索拉雅理解自己的程度,还是不难猜出索拉雅的意思的。
“你认为,有神秘教会的人在背后捣鬼?”
见女孩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索拉雅猛然肯定: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