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拉雅一进门——准确地说,是洞穴入口——就看到三小只里大的那俩使劲浑身解数,在给小的那个各种安慰和开导。
伊芙利特晃着薇琳的小臂给她喂着各种不属于她们这个年纪小孩子应该知道的毒鸡汤;之于莱维,他正对着从中间均匀裂开成两半的水晶球思考着,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有什么技巧能把这颗坏掉的宝贝给修复得完好如初。
在走进的路途中索拉雅注意到女孩用藏在双手后的天青色双眸偷偷地给她传达了一个狡黠的眼神,看起来贱萌贱萌的,令观者神清气爽。
看来是成功了,索拉雅心想。
于是她装出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从外界插入,扮演着一名刚巡逻完周边安全的守卫者与调停者,介入了忙得不可开交的三个小孩间的互动。
就连语气,也改头换面变成了专门用来哄小孩的专用语气,就差把“浮夸”二字写在脸上了。
“怎么啦怎么啦?怎么一个个的都坐在地上,不怕着凉?”
索拉雅的表演很是到位,演出了几分幼儿园——划掉——小学春秋游时带队老师的味道。她一边责难着几个坐在地上的孩子表示关心,一边向几步开外的火堆来回比着手势,挑明自己的态度。
少女没有将目光分给除了女孩外的任何一个人,她在等剧本中所安排的,来自女孩的第一句答复。
按照她们俩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形式方案,薇琳会以用水晶球进行天赋测定作为借口,一一检视伊芙利特与莱维身体中有无虚空侵蚀的残留痕迹。如果有,则代表了索拉雅的猜测很可能成真,之后的相处中必须提起万分小心。
这种情况属实的话,女孩会以“这个水晶球突然自己就裂开了,不是我干的!”来回答。
届时,她会以身体的偏向暗示具体情况:转为面向索拉雅是指伊芙利特有疑点,转到反向则是莱维有疑点。如果保持不动,那就是双方都有这种情况。
而如果薇琳并没有从两个精灵姐弟中得到有用信息,或者十分肯定这俩浓眉大眼的家伙确实没有背叛组织,那么回答就会变成……
“一不小心手滑,把它给摔碎了啦。”
薇琳呜呜呜地假哭着,眼泪倒像是不要钱一样地往外流。
不是,你这演得比我还夸张!
摔个水晶球而已,至于吗?这丫头究竟是怎么揣度角色心理变化的,要不要这么极端……
没时间给索拉雅吐槽,为了得到更有指向性的信息,她继而拧起眉毛,佯怒着逼问道:“嚯,是嘛?你从小就喜欢搞破坏,说,是不是你故意摔碎的!”
这回换做薇琳傻眼了。
这位老姐,您究竟是给我加了怎样的背景设定,才会觉得我“从小”就熊??
算了算了,都是工作,闭着眼睛演下去吧……
薇琳甩给索拉雅一个“这个仇,我记下了”的眼神后才特委屈、特楚楚可怜地挤着眼泪哭诉道:“才没有!真的是手滑了啦!呜呜呜……”
听到现在,索拉雅已经没有心力去吐槽薇琳那一字一句几乎是照着书本读出来的哭声了。
不过既然女孩这么回复,那就是在和她说,自己很确信这两个小家伙身体里的确没有虚空侵蚀的残留。也就是说,伊芙利特与莱维的记忆缺失很可能真的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创伤后应激失忆症。
“真没骗我?”
索拉雅一语双关。
“你不信我?!”
礼尚往来,薇琳同样一语双关。
这回索拉雅才终于直起腰来,视为对薇琳的结论予以采纳。
在整个戏台子上被绕得团团转的精灵姐弟对索拉雅与薇琳这两个“狼狈为奸”的主角的所有考量一无所知,都是顺着自己的心思,以十分幼稚的处理方法为他们所认为的年龄相近甚至更小的朋友站队,以各种方式证明白发女孩的无辜。
比如用上全身上下所有部位来演示那枚水晶球断裂的全过程,甚至扯着扯着还扯到了自己那所谓的天赋测定上。
薇琳到现在算是敲定了萨纳尔人与冲国人在性格上相似的第一个点,那就是聊天逻辑非常具有跳跃性。或者说,压根没有逻辑,完全就是发散式的思考。
“好好好,姐姐相信你们说的了。来,咱们去火堆边坐着吧?这边可没有医生,着了凉就不好办啦。”
在两个小孩叽叽喳喳的机关枪攻势下,饶是索拉雅自诩铜墙铁壁的耳膜也经不住这一番轰炸。从前自己还小的时候对同龄人有美化滤镜,后来结识的薇琳又是个疑似潜在抑郁症的表面开朗闷葫芦,导致她没有抓住最好的机会将话题终结,遭受了无端的折磨。
“噼噼……啪啪……”
篝火的燃料是从残渣的亵渎化身尸骸中刮下的半液态油脂,噼噼啪啪的响声来自于油面上被烧焦的残余组织和被烧得开裂的在周围作围炉用的骨头。
相比莱维,伊芙利特更为健谈,性格也比较外向。篝火的燃烧温暖却寂静,这个安不下心来的小冒险家拉着在场的三人说了好多好多话,甚至还发明了几个可玩性不错的小游戏让大家一起参与进来。直到最后精灵女孩将自己那看似无底洞的精力挥霍一空,洞穴里才终于又重归寂静。
“小孩子的精力啊,果然总处在一个薛定谔的状态。直到他们哭着喊着要睡觉的时候之前,没人能断言他们还能再多闹腾多久。”
单手握拳托着脸蛋,薇琳盯着两个并排睡去的幼年精灵,语重心长地叹道。
那饱经风霜的样子,将索拉雅给逗笑了。
“说得好像你不是小孩子一样。”索拉雅用一根被她制造出来的石头棍子挑出油面上的杂质,说道,“这次可别反驳我啊,莱维可是证明了,你既没有他高,有没有他大。”
“啐,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肤浅!说了八百遍了,真正决定一个人是不是成年的,关键在于心性!心、性!”
“好好好,对对对。”
“敷衍就直说好吧!”薇琳向索拉雅剜去一个白眼,“倒是你,之前骗我说自己是个魔能废柴。这不是运用的很爽嘛,随手搓出个小石棍。”
索拉雅闻言抬起手,立起手中因站着油滴而燃烧着的棒子。
“你管这个,叫天赋?我到现在为止只会你教我的几个基础法术而已。”
“但你会融会贯通,而且学的很快。”
“对于跟着大学者做研究的学生而言,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素养。”索拉雅说,“不然我现在可毕不了业。”
“好哇,你果然在学校里只是不想学而已,你这个可恨的学霸!”
女孩扔过来的石子轻飘飘地砸在索拉雅的裤腿上,索拉雅“嗯哼”叫着,算是默认薇琳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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