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里捕捞上来的柯娜鱼蛇个头都不大,平均下来最常见的是一掌长的蛇鱼。
据索拉雅的知识与相关经验判断这些都是标准的成鱼,可能只是因为暗河流域的养分实在太少,常年生活在这样河水中的柯娜鱼蛇也就长得比较短小。
薇琳问起柯娜鱼蛇背鳍上荧光斑点的事情,索拉雅用很学术的语言风格解释了一二。
薇琳基本上是听懂了,大概的意思就是:柯娜鱼蛇作为一种懂得团队协作的群居生物需要一种用以互相沟通的媒介,由此在不同的生活环境下并行催生出了两种鱼蛇种类。
其一便是他们现在所食用的这种荧光型柯娜鱼蛇,通过背鳍上荧光斑点的节律性点亮与熄灭传递光学信号的信息。
好处是不受水温与水流速度的影响,坏处是在进行捕猎或迁移的同时也会引来对光源敏感的其他掠食鱼类。
另一种便是与光信号相辅相成的化学信号,也就是没有荧光背鳍的柯娜鱼蛇。它们主要通过在水域中释放降解迅速的短时信息素作为沟通方式。
优点在于这样的交流方式无声无息,缺点也很明显,就是水流过快或遇到涡流时,这种沟通方式很有可能会失效。
因而这两种鱼蛇在广域的分部上具有相互弥补的特点。
除了净水流域这一个共同的大前提之外,深度较大、水流较快的水域主要栖息着荧光型柯娜鱼蛇,水流慢缓的水域则二者并存,在鱼类种群较为丰富的水域则由非荧光型柯娜鱼蛇占大头,因为它们相对的不太容易被掠食者发现。
同样也因为它们信息交流的方式特点不同,荧光型柯娜鱼蛇的集群规模往往是非荧光型的成百上千倍,所营的生存方式首先是捕食中小型鱼类,而后是浮游生物。
非荧光型由于集群规模的限制,所营生存方式恰好反之。
反正不论是什么生存方式吧,就味道而言,薇琳觉得它们都挺不错的。
“你看我就说了吧,只要烤熟了,没荧光背鳍的柯娜鱼蛇也是很不错的嘛。”
薇琳拍了拍她那平坦的、看不到起伏的小肚皮,仰倒在一颗巨大的石头上,慵懒地举起一根手指头,就差没叼着根香烟。
不过她不抽烟。非要叼的话,那只能是叼棒棒糖了。
“什么毒不毒的,只要是蛋白质,全都得给我变性死光光!”
以上就暴露出薇琳在自然科学方面浅薄的知识了。
多肽类毒素是天然海洋生物毒素中毒性最强的一种,是包括海蛇毒素、水母毒素、芋螺毒素在内的强毒综合体。
要是生吃含有这种多肽类毒素的鱼蛇下肚,那后果可要比上吐下泻要可怕多了。
当然,如果是因为萨纳尔人个个都是铁胃的话,那就当这话没说过。
索拉雅也没想到被女孩误打误撞用火烤熟到甚至焦掉半边的鱼蛇真的被平衡了毒性。
中间她还敌不过伊芙利特的热情与好奇,心怀忐忑地给精灵女孩分了一小块彻底烹熟的鱼蛇——毕竟自己吃了没事不代表别人吃了没事,而且小孩子的抵抗力一般没有青少年与成人强也是客观规律。
后来当然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伊芙利特仍然活蹦乱跳地跟莱维在你不情我愿地抓鱼蛇,索拉雅则又一次认识到了实践出真知的道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仅靠加热就能祛除非荧光型柯娜鱼蛇的毒性,但这无疑是一件没有被载入教科书的先人所未曾尝试过的事情。
尽管没多少技术含量,但也值得纪念。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薇琳闭着眼睛问道,也不知道是在说与谁听。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让伊芙利特她们回忆一下路径,然后带我们离开这片偏僻的地下河道。”索拉雅的计划很简单,“你总不会觉得这里是个度假胜地吧?”
没想到,薇琳竟还煞有介事地‘嗯’道:“嘛……不吹不黑,如果这地块把天顶削掉、能照得见地表的日光的话,那还真可以当做一块发展旅游业的好招牌。”
索拉雅感到好笑地追问道:“招牌项目是什么呢,炸鱼烧烤还是与虚空残渣的单人搏击?”
薇琳假装纠结地思考了一下,很大气地说:“那就全都要!”
“要你个头!”索拉雅笑骂,“现在只要能安全走出这片地方,不要节外生枝,就已经很圆满了。”
“但我真心觉得这里不错。”
薇琳倔强地答复说。
“那我们三个走咯,你留在这慢慢享受吧。”
少女作势就要起身离开,随即听见女孩幽怨的埋怨。
“好哇,吃干抹净了还不带人家走!”
“噗,这是什么奇怪的展开?”索拉雅没忍住笑了出来,“还有,你这算不算是在对我撒娇?”
“撒你个大头鬼的娇!”薇琳微愠地锤了两下索拉雅的臂膀,“这叫演戏、演戏懂吗!”
“懂,懂……”
她们并排靠在长着潮蕈的大石头上,薇琳在闭眸小憩,索拉雅在警戒四周。
过了一时半会,那边炸鱼的队伍总算是安静下来。
伊芙利特表情特高兴特满足地昂首阔步往回走着,被她当做小跟班拆迁的莱维一脸苦哈哈的样子,拖着一大堆被针线串在一起的柯娜鱼蛇慢慢走过来。
顺带一提,那针线是从索拉雅的包里翻出来的,也就是她在那天晚上修补衣服破口时剩下来的缝补用具。
等到那两孩子都乖乖地坐在了火堆边上烤起手来,伊芙利特还毫不害臊地将湿透的上衣脱掉搭在火上烤。幸好内里还有内衬垫着,否则就多少有些不雅观了。
莱维不像伊芙利特那样穿得多,只好让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自己尽量往火堆靠近坐着,没有那么方便。
“伊芙——我能这么叫你吗?”
“啊,可以呀。血族的大姐姐有什么想问我的?”
伊芙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莱维那背对着火堆的表情似乎又落寞了一些。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索拉雅想。
“你们进来这里的路,还有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