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将前脚迈进旅馆之前,薇琳特意倒回门口抬头确认了一遍高高挂起的门匾,终是有些不甘心地撇嘴闷声道:“还真是【梦境旅社】啊。”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质疑的了,蒂特林德不必要在这桩事情上向她说假话,毕竟薇琳随时随地都可以求证,那张广告单也是最好的证明。可薇琳本人就是不太愿意相信,非要自己主动求证一番。
她嘀嘀咕咕着面无好色地摸着比她都要高出一截的扶手上了楼梯,然后迎面撞上了一组人。
——不是堆叠满64的名为人的实体,而是一对再次偶遇的魔族姐妹。
不……这回也不能说是偶遇吧,毕竟这家旅馆就是其中一人的产业之一。带自己妹妹来自己的店里住宿什么的,那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不过有一点薇琳很介意,也想不太明白。那就是为什么克拉默身为魔族军本次的指挥官,却会跟着她姐姐一块儿待了这么久?
昨天逛逛街荡荡马路也就算了,初来乍到的休息休息很正常,总不能要求人家一直紧绷着神经不放松是吧?
可你毕竟是从军之人诶,放松十分钟没问题,放松一整天那可太过分了吧!
对此,蒂特林德的解释是:“我老妹又不是管行政的,人家是管打仗的!三军和会这种事情可犯不着她去费心思,扔给副官就好了。”
“不是,你们高级官员不是应该以身作则的吗!”薇琳震惊道。
“当然应该以身作则啊!”克拉默笑靥如花,可回答的内容似乎有些歪得过分。
“但我是卫冕军的首长,卫国军的整顿什么的,还是交给本来就是卫国军一员的副官要方便得多嘛。”
“……彳亍!”最终妥协了的薇琳朝她们两人左右摆了摆手,“劳烦二位让一让好嘛,挡着路了嗷。”
“这么早回旅馆,忘带东西啦?”
拉着克拉默往走廊边靠了靠后,蒂特林德望着薇琳与索拉雅的项背问道。
“圈铺盖走人咯!”
薇琳说着便开锁,推门进入。
“才呆了几天啊,这就走了?”
一扇关上的房门传来的响动回应了蒂特林德的问题。
克拉默面无表情地捏了捏蒂特林德的小臂:“姐姐被嫌弃了呢。”
“不是,我也没惹她啊……”
“走啦走啦,说好今天跟我去驻扎地的,再不走就迟到啦。”
“知道了知道了。”
木质楼梯的响动沿着木头地板一路传开。声音虽然不大,可落在精灵的感官里就很难藏匿行踪。
“恼人的家伙跑咯!”
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薇琳找到行李箱后飞快地拉开拉链后一跃而入。那流畅的速度,给索拉雅都看傻了。
出于好奇,索拉雅悄悄扒上行李箱的开口,探头朝里看去——然后她就看见了连那一头皎洁的白发都遮掩不住的光滑脊背。
“咻。”
“……嗯?”
确信自己肯定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光着身子的薇琳眼神奇怪地回眸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开口。
空空如也,映入眼帘的是旅店朴实无华的素色天花板。
“嘛,不管它——穿什么好呢~”
薇琳搜索着她压箱底的那些宝物衣服,搬出了一堆大概有裤筒形制的衣物。
不过标准的长裤以及裤裙都已经因为各种原因没有了,可薇琳又实在不想穿裙子——飘飘然的感觉是很不错,不过她不是那种喜欢凉快触感的类型。
“没想到啊没想到,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想我薇琳一世英名,今天也莫得选择了!”
举目四望,薇琳最终艰难地用两手四指分别捏住一条白色裤袜的两边,痛下决心地两眼一闭、伸脚便套了进去。
这些衣物都是莎洛特为她准备的。从定义上看尽管大多数衣物都属于人家的陈置不用的旧衣服,可规格上却是实打实的高档货。
只要稍微联想一下血族内部对他们皇室的尊崇,这些面料的品阶也就在心里有个谱了。
“什么嘛,这不是蛮舒服的嘛……”
裤袜的紧覆感逐渐从足尖越过足腕向上攀延,比丝袜更加厚实的裤袜并没有带走体表的温度,反而带有微弱的保温效果。
按照身材比例来说,薇琳的腿算是又细又长,但是是肉感正好的那种细——筷子腿什么的,多少还是有些过于单薄了。
引用某些医学生的话,那已经达到了“一看到就想起挂科噩梦”的恐怖。
裤袜本身是弹力织物,略微的勒肉感竟然能创造出一种奇怪的安全感。明明与身材曲线完美贴合、几乎是紧贴在体表的薄薄一层,主观上却感觉远要比那些厚实的裤子要更加自由的同时也更具保护力。
说来惭愧,薇琳觉得自己大概已经爱上这种奇妙的触感了。
“怪不得班里那些男生都喜欢女装,换我我也喜欢啊……”
这么说来,自己似乎都没有用正常的心态去穿过一次裙子?
薇琳没来由地这么想着,然后给了自己一巴掌。
“别堕落啊,魂淡!”
‘但也离堕落差不了多远了吧?’
对着落地镜中光着上半身的自己,薇琳脸色羞红地找了一件儿童内衣传上,好把那两座初具规模的小山丘自下而上地托住。
“可恶,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看见的女孩裸体竟然是自己的这件事会发生在我身上!”薇琳上下牙床直打颤地往身上上光速套着衣服,“为什么非得是我?换我基友不行嘛!”
此时的薇琳自然是想不到自己未来是能够具备如此整蛊自己曾经的好朋友们的能力的。就算她想,现在也坑不了人。
现在的女孩只能一边往身上胡乱地套着为数不多的几件非裙装衣物,一边懊恼着早该在阿卡兰特或者其他小店里多买几件男式童装,一边平坐在地上将之前被自己扔得到处都是的衣服叠成小方块,一件件地送进衣橱那暗无天日的底层。
“永不启用!”
薇琳下诏似的对合上的衣柜门画了个瞎想出来的符咒,爬上了角落里出房间的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