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这里?”
“不,不对……对,嗯~手法要再轻柔一些……”
“好,我试试。”
唯二的两辆轿车内,上演的是气氛截然相反的两种剧情。
梅丹佐所言不虚,一上车便开始向索拉雅传授对龙角的按摩技法。索拉雅为了能尽快将之运用到某个雪白团子身上则是下尽了功夫去学习。
即使自己没有龙角、因而无法切身处地地体会到每一种按摩技法的独特技巧,少女也凭借着绝佳的悟性让自己的学习过程变得相对顺利。
顺理成章的,索拉雅在学习新事物的天赋方面着实令梅丹佐大为赞叹。
“索拉雅,”脑袋枕在血族少女并拢的双腿之上,梅丹佐从闭目养神的状态中睁眼与她对视,道,“你尽管是我教授过的第一个外族人,可你的进步速度似乎并不逊色于其他新手多少。”
“那就谢谢梅丹佐的肯定咯。”
承蒙夸赞,索拉雅表现得倒是很大气——因为她自己知道的,作为一个在毕业前几乎是一路全优过来的尖子生,学习能力出众本就是她自己真正拿得出手的鲜少优点之一。
例如她之前其实跟薇琳撒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自己的魔法水平在遇见女孩之前是真真切切的一塌糊涂,严重拖累了普遍是施术好手的血族人的平均水平。
不过有一点没有挑明了说出但其实是事实的是,索拉雅早就在刻意地观察薇琳每一次施术时的魔能波动,并加以学习。
虽然女孩的恐怖天赋与对魔能的极致掌控能力让学习的结果与一无所获没什么两样,索拉雅的确没有学会任何一个薇琳拿手的法术。可学习的过程却让索拉雅对魔能的高效聚集与运用摸清了一些门道,只要稍加实践,在逐渐积累起来的经验之上,她便能很快地掌握更加基础的魔法。
这也是为什么还在暗河洞窟里的时候,索拉雅的魔法能够进步的如此之快的原因。
同时,也是她现在始终无法更进一步的原因:无论是对魔法还是魔能,少女的知识积淀都十分贫瘠。而若要在短时间内做出有效的进步,知识的积累与迭代是必不可少的因素。
非要将错误归咎到别人头上的话,最多也只能说薇琳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实在没有尽到一个老师的责任。再说不定,连她自己都在绝大多数时候忘记了自己跟索拉雅最开始时候的关系了吧?
“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在干什么……”
“怎么,这么快就想她了?”
两人距离本来就近,索拉雅那呢喃的内容自然会被梅丹佐听得一清二楚。
“怪不得从刚刚开始你手上的力道就开始有些飘忽,原来是有心事啊。”
梅丹佐打趣地瞧了索拉雅一眼,像是某个不检点的贵公子在调戏另一个邻家姑娘一般。
形容本身并不贴切,但对眼神的体现力却十分到位。
“没有,只是在担心她能不能跟你的那两位小侄子好好相处。”索拉雅大大方方地叹了口气,“薇琳她其实有些……疯疯癫癫?平时有别人看着她还好啦,可就她那性格,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索拉雅,你这语气……好像担心配偶在外惹是生非的贵妇人呢。”
索拉雅闻言涨红了脸,急忙否认道:“喂,哪有!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
“担心他们相处不好?”梅丹佐问时眉眼弯弯。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索拉雅说:“是啊。毕竟她可是薇琳啊!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自己就想闯进热闹本身当中的薇琳啊!”
没等梅丹佐回话,索拉雅紧接着就将视线从墙上的风景挂画上收回,毫无怜悯地戳穿梅丹佐的小心思。
“你这样是无用功的,梅丹佐。”
“什么无用功?”
梅丹佐一本正经地在装傻,换来索拉雅的频频摇头。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其实是想培养自家小侄子与薇琳之间的感情的吧?”索拉雅直视着那一双黄金瞳道,“我虽然不了解薇琳多深,但我也知道她未来必然会有所成就。这样一支潜力股,你应该很愿意收入囊中。”
“这个词用得不好哦索拉雅,收入囊中这个词,怎么听怎么像我是一个大坏蛋。”
梅丹佐从索拉雅的身前坐起,双腿盘起原地打了个转,变成与少女面对面的样子。
“作为小姑,总要为自家小辈的未来操操心嘛。”
“你们龙族啊……唉,怎么都这么喜欢关心还没长成的小孩子之间的情感问题!”索拉雅无奈地对她说,“你观察了这么久还没看出来吗?别看有时候呆呆憨憨的,薇琳可是个实打实的肉食派,对男生应该没有半点兴趣。”
“魅魔的取向,可是自天生起就不会改变的哦。”
“嗯……是么。”梅丹佐托腮沉思了一会儿,笑容仍然开朗。
“其实我还有一个表侄,也就刚上进修院,长相讨喜不说,资质也是一流的。”
索拉雅随即失笑道:“你就铁了心地想要将薇琳捆在你们哈弗斯坎达?”
“是啊,优秀的人从来不缺旁人抛来的橄榄枝。既然竞争如此激烈,我作为哈弗斯坎达的领导者之一,总要为自己国家的未来多做考虑吧?”
“可她毕竟还小呐。”索拉雅道,“连二十岁都没到,等到她真正发光发热的时候还要好一段时间呢——这么长的时间,随便来一个人都能将薇琳拐走,然后让你的算盘落空。”
“唔……是这么个道理。”梅丹佐假意思考,然后左手一挥,像是豁然开朗,“没事,就算最后只是处了个朋友,也是很不错的嘛。”
“索拉雅,我问你个问题,如实回答我。”
安静了一阵子,梅丹佐突然眼神认真地与索拉雅对视。
索拉雅挺直腰杆:“但问无妨。”
“你如何界定对她的感情?过客、朋友,亦或是……‘家人’?”
“我当她……是我的妹妹。”
“妹妹啊。”梅丹佐点点头,视线始终保持在与索拉雅相连接的状态,“除此以外呢。”
“一个很会激怒别人的调皮小丫头,”索拉雅合眸轻声说,“一个招人喜欢的事儿精。”
此时,说话人本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嘴角微微上升的弧度,以及提问者聚焦于此的视线。
心中已经了然,梅丹佐放松的身体将重量全部寄托在向后撑起的双臂之上,悠悠长叹。
“多么一个幸运的女孩。”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但索拉雅知道,这一定说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