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萨纳尔大草原幅员辽阔,零零散散如星点般分布着为数众多的九窍部落。
按照瑟咪娅的说法,九窍的集群规模由小到大,大概能分为聚落、部落、部族、大族这四大类。
一般而言,只有发展得比较好、并且达到了一定的规模的族群才会将自己划归为部族。至于“大族”这个概念,只有在西边的浪平半岛上才听得见。
“浪平半岛可不像它听起来那样风平浪静。相反,那儿可谓是萨纳尔净土之上灾难最为频发的地区——与其称呼其为浪平半岛,不如叫它灾难角更为合适。”
对于浪平半岛这个地理名词,索拉雅是这样补充解释的。
那里的海经年累月停驻着不断生成的飓风与随之而来的暴风雨,南边是因为海况难料而恶名远扬的【沉船湾】,北边则毗邻【狂涛之海】,是无数蛇龙的老巢。
最大体型能够超过半公里长的巨型蛇龙盘踞海中,极大地限制了浪平半岛上九窍的近海渔业。浪平半岛上频发的灾害又令传统农业难以维系。就连对土地要求较低的畜牧业,在这样恶劣的气候环境中也很难得到长足的发展。
理所当然的,浪平半岛上的那些个用“大族”概念捆绑集体的九窍们,对于领地的扩张有着近乎扭曲的欲望与偏执。对于九窍联盟现今的行动风向,浪平半岛方面一定是贡献最大的之一。
所以,当瑟咪娅亲口说出她们间江部族其实是和那只被捆成一团拖在她们身后的穆新娜所代表的的永恒部族一样,是反对扩张派的发展派的时候,薇琳的下巴都快被惊得掉下来了。
“那你们还袭击我??”
“这位神族的小小姐,我再重申一遍——是这群脑子坏掉的红狼袭击的您,而不是我们这些银猫,好吗!”
瑟咪娅特别着重地再次强调了一遍他们部族与永恒部族的不同,可这种解释对于一名不了解九窍内部构成与民族认同的小白来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要不是索拉雅跟着继续补充说明了一下九窍的种群特征,薇琳可能还在以为瑟咪娅所想表达的内容其实和自己想确定的根本不是一个重点呢。
按照索拉雅的说法,九窍的各个……姑且就先统一称之为部族好了——九窍的各个部族之间是有着明显的外交界限、甚至可以说是外交罅隙的。
飞龙还只是在巨大的战损中分裂为了深色与浅色两系,九窍干脆从一开始就是几十几百个零散的政权相互看不顺眼,到后来还越分越多的散装种族。
薇琳这下才了解到,只要听到九窍强调某两个部族的种群构成并不相同:例如现在讨论的间江部族与永恒部族就是两个主体民族不同的部族。
前者是银猫,后者是红狼。
就算是同一个民族之间也会分裂出不同的种群。就比如江心部族同为红狼建立的政权,但是它和永恒部族一南一北地分居北萨纳尔大草原两端,平日里几乎毫无往来,根本没有相互建交的说法。
那么对于瑟咪娅的声明,薇琳现在总算是能听得懂了——无非就是用九窍的方式强调,他们两个部族之间根本就不熟罢了。
可是看到这些银猫就在距离那些红狼如此接近的地方潜伏着不动弹,薇琳也没法不心存芥蒂。
你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跟人家没关系,干嘛还挨得这么近呢?
如果有人对薇琳说这种想当然很矫情、很做作,那薇琳一定会一角踹断那人的膝盖,然后指着他的鼻子狂喷:你自己被人家袭击未遂一下试试看?
也就是女孩实力够硬。否则这细皮嫩肉的,铁定要给人家勒出好几道红印子出来。
为了彻底打消神族人上人姥爷的疑虑,瑟咪娅没得办法,只能苦口婆心地一边又一边解释。
心里还想着:小祖宗诶,你刚才还帮我们说话呢,怎么现在比你那姐姐还能折磨我们啊?
但不解释又不行。万一人家一个想不明白,脑筋一搭错,搓了个更大的小太阳不由分说就往他们这群嫌疑犯身上扔……
哦豁,完蛋!
瑟咪娅可不想自己被活生生地烤成肉球——上断头台都比被绑上火刑架要来得痛快的多。
好不容易打消了人家的顾虑,瑟咪娅这一路上还要不停地给人家解释各种对于九窍好奇的问题,这实在是有些磨人。
不过瑟咪娅对这个倒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相反,她还尽可能地多说,将整个草原与森林上的九窍间的恩怨情仇添油加醋地完整介绍了一遍。
为了从上一任侧帐手中接手与龙族的贸易,瑟咪娅特地在学习神族语言的时候避开了所有“地道的常用表达”,导致她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反而比某个小家伙文明了不知道几个量级。
银猫少女的口才也相当不错,说起这些事儿来跟讲故事似的,薇琳听得也很尽兴。
不得不说,物质果然还是决定意识的。薇琳这家伙现在已经越来越有个小孩子的样子了,对于听别人胡吹海吹这件事情乐此不疲。
只有成熟些的索拉雅才会在刻意剔除了瑟咪娅讲述过程中裹挟的情绪化词汇后去逐一审视其中所涉及到的各个部族之间的理念差别、利益冲突与合作关系,并且通过前后比对,将瑟咪娅短时间内就讲述重复但说辞有所出入的细节纷纷纳入进一步考量。
银猫少女那点想要借助第一手消息制造者的信息差优势与第一印象固化优势向两人灌输对间江部族有利的信息这个小心思,在索拉雅眼里无处遁形。
“你之前说,我们行进的方向是切诺里曼,你们部族的所在地?”
索拉雅没有被对方的闲扯给带歪核心思想,再次确认自己现在所处的方位。
少女一直都特别关注过密林中的方向,防止自己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被这群森林好手给算计了。
“最终方向是那里没错,不过切诺里曼还是太远了,以现在的步速,走上三天三夜都未必能到。”瑟咪娅点头说,“我们的目的地其实是不远处的临时据点,那儿驻扎着我们间江部族的先头部队。其实,也就是几十顶简陋的帐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