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下来啦？”
“嗯。”薇琳满不在意地给索拉雅瞥了个眼神，“怎么感觉你问的问题越来越像一个老妈子了？”
“那叫关心，怎么能叫老妈子呢。”索拉雅没怎么在意薇琳说的话，“再怎么说，我离当长辈的日子还远着呢。”
听到这个，薇琳莫名其妙地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随即问道：
“你以后打算生孩子？！”
“这打算太远了吧……怎么了，态度这么激动？”
“没，没什么……”薇琳刻意侧过头走到篝火边，拔出插在松软土壤里固定的一根烤串，张大嘴巴就一口咬下。
嘎吱嘎吱的声音从口腔里传来，薇琳难过地皱眉眯眼。
“怎么还有脆骨啊……”
“你不喜欢吃脆骨吗？”
“不喜欢，完全不喜欢。”
不过吃都吃了，进了嘴里再吐出来未免显得太小孩子气。
又不是毒药是吧，硬着头皮咀嚼几下后囫囵吞下去就行了。
“而且好难吃，”薇琳盯着那串剩下来半截的肉串，犹豫了半天要不要下口，“都焦掉了。”
“谁叫你半天不下来嘛。”索拉雅耸肩摊手道，“就算是插在外围没法直接烤到火，这半天下来，没有直接被烧成灰就不错了。”
薇琳赏给索拉雅一记幽怨的眼神，拍拍一尘不染的裤子从蹲下的姿势恢复成直立的样子。
她瞄了眼正在靠着树根睡觉的空琪塔，又抬头瞥见刚从树梢跃下的金银发女孩，最终选择与索拉雅肩靠肩地并排坐在一张毯子上。
说是肩靠肩啦，其实事实如何……嘛，就是那样啦。
天边的夕阳已经沉入林海，阳光的直射悄然从林间消失。
不远处的小树林仍旧是中午时被水爆摧残过的东倒西歪样，那群本来准备去边境捣乱的九窍此刻也不知道去往了何方。
“……薇琳？”
索拉雅轻声呼唤着女孩的名字，入耳的却只有轻微的鼻息声。
果然，刚才侧臂上忽然感觉到的轻微压力，其实就是睡着后身体侧倾的女孩而已。
幸好薇琳不重，否则这一晚上下来自己要是不换动作，第二天早上醒来这右手大概就没法用了。
“你们两个，关系真好啊。”
与薇琳声线几乎一致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身后响起，索拉雅肩膀微耸，发现那声音的主人不知何时已经跃迁到了篝火的对面席地而坐。
“一般般吧。”索拉雅扶正刚才差点因为自己的小动作而从身上滑下的薇琳，隔着上窜的火焰重新正视几米开外的那道人影。
“倒是你们两个，姐妹之间的感情能比我这个外人都差。”
“……”
索拉雅看到米莉正在沉默，很是期待对方将会在经过思考后给出怎样的回答。
米莉用脚将一枚石子踢进火堆里。裹挟着小小动能的石子砸碎了几根烧成焦炭的枯树枝，击荡出好一片纷飞的火星。
“严格来说，我也不能算她的姐姐。”米莉摇头轻叹，“最多算她的一个长辈吧。”
“你觉得，我有几岁了？”米莉伸出一根手指，冲着自己的鼻尖点了两点，“是跟外表一样的只有十几二十岁的小孩吗？”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肯定要比看起来的年长不少。”
“你觉得，我比你年长吗？”
“大概吧。”
“那比起你的祖辈、祖祖辈呢？”米莉接二连三地问道，“还是我更年长吗？”
“……我不知道你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不，这正是我要表达的意思。”米莉如是说，“今天是我第一次与这孩子的正式会面。虽然她似乎很讨厌我、更抗拒我，我也不知道原因就是了。”
索拉雅微微眯眼，不放过对方眼里闪过的任何一丝潜藏的色彩，才得出米莉没有在说谎的结论。
“你也不认识薇琳的精灵姐姐？”
“认识，当然认识……不过严格来讲，其实我也与她没见过面。”米莉说出来的话再三改口，最后才敲定了最终版本，“至少我没见过现在的她。”
“你说的很拗口。”
“的确，那我就这样说吧——我上次一觉睡了三四百年，十几天前才刚醒。”米莉这样说道，“她或许比我更早醒来，性格说不定也变了许多，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现在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你没说谎。”
“我有必要撒谎吗？”米莉自信地笑道，“我们可不屑于用谎言隐瞒自己的意图，那是对待敌人才该有的态度。”
“谈回正题——从事实和法理上来讲，你都应该认识那个人，没错吧？”
索拉雅端坐着正视对方，得来了肯定的答复。
“她为什么会以极端暴力的手段来对待薇琳。”
语气没有任何上扬的问句，米莉一听就知晓对方隐藏的怒意。
看来那家伙是干了什么天妒人怨的事情了啊。
不过……
“很抱歉，这个我真的不知道。”米莉换了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将上身的重量通过交叠的双臂散下，“不过我能打包票的是，那些家伙如果对小薇做了什么事情，那大概都有积极的用意在。”
“积极……”
索拉雅攥紧拳头，无法理解不留情面的极端暴力算得上什么样的积极用意。
还有薇琳每当被她们靠近时就会触发的情绪崩溃，也让索拉雅很是愤慨。
……不对。
这次金银发女孩的出现，对薇琳好像并没有产生任何曾经发生过的负面效果？
突如其来的困惑令索拉雅的怒气积攒戛然而止，看向米莉的目光比之前更加复杂。
“好啦，不要想太多，有人护着她的。”米莉摆摆手，漫不经心地从地上拔出最后一串烤焦了的烤串，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什么人？”
索拉雅自然而然地追问道。
“吧唧吧唧……”
米莉最后一口咀嚼了相当长的时间，似乎是在接着用餐的时机反复推敲究竟要不要跟这一介再平凡不过的血族人道明真相。
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应该拐个弯吧。
卖个关子得了，米莉想。
“给你讲个秘密吧。”
米莉闪身凑到索拉雅的耳边，悄悄说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