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散去之后能见度瞬间就变得很高。凭血族可靠到超常的夜间视力，不光是列斯特，所有人都能一清二楚地看见在远方地平线上被捆成一团的三个半人。
这其中所谓的半个人当然就是那个被薇琳蹭出去几千米远的血族女人咯。
“确认无疑，是四个神秘教的走狗。”
“嗯。”
其实不需要同僚报道，列斯特光是从那四人身上缺斤少两的特征就能看出来这几个家伙是那帮心理变态的一员。
入教仪式中表忠心的操作就是当众拔除自己的某一特征，这不是心理变态的自虐狂是什么？
对于这些跟自己族裔对着干的卖国贼，列斯特不可能摆出什么好脸色。
不过最基本的人权尊重还是要给，他也没有先前的女孩那般愤怒，伸出双手为被捆在其中的天翼女人整理了一下满是褶皱的衣襟，很严肃地质问道：
“大晚上的在我国边境乱晃，你们有什么目的？”
“你的问题很低级，血族的小弟弟——你觉得我会回答这种问题吗？”那天翼女人露出嘲讽的表情，似乎是在嘲笑像列斯特这样连如此愚蠢的问题都能问出口的人都能入选重要的边防体系，萨纳尔的旧秩序果然是快要完蛋了。
似乎是早有预料对方的反应，列斯特表现轻松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好像他们之间的并不是犯罪者与审讯官的关系，而是一对萍水相逢的投机路人般和谐。
“嗯，很好的回答——我要听的就是这个。”列斯特满意地点头，幅度极大、表情也极夸张，“正巧，前些日子还在南方领交流访问的魔族审讯团队这两天正在我北方领逗留，要不让我们猜猜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
果不其然，被摆了一道的天翼女人气愤地咬紧下唇，反而被列斯特微妙的笑容讽刺得无地自容。
“皈依神秘教给你们带来了什么好处？是更加残破的身体，还是更加傲慢的人格？”
列斯特长久地注视着天翼女人的天青瞳，暗淡浑浊得宛若一缸死寂的湖水，满是交横的藻荇，全无半点闪亮的涟漪。
“木已成舟，错已犯下，你有罪已是必然。不过本着人道主义的情怀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你自己坦白，和我们直接从你脑子里钓出信息，是两个性质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列斯特给那天翼女人留下一个干净利落的背影。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其实还挺有魅力的。
但这对于刚刚看完列斯特那怂成瓜皮表现的薇琳而言并不具备一星半点的吸引力。
“没想到你在正经办事时还挺正干的嘛。”薇琳朝向自己走来的列斯特叉了个腰，“怎么样，给你们抓了四个反贼和一票九窍从犯，这总能抵充误炸山头的过错了吧？”
重新与薇琳的双眸对上线，两相对比之下，列斯特才恍然察觉同为天青色的眼睛，其实看起来可以有完全不同的观感。
活泼、灵动，无时无刻不在炫放着五彩斑斓的光华，宛若皓日当空下万里无云的碧空般澄澈而明亮，充满希望。
如果说先前还只是因为直觉指引他面前这女孩是个可以信任的存在的话，现在则是从观感上认同了这个判断。
可就事论事，对某个人的欣赏不能迁就到对于事实的判断上，那就容易出现渎职与滥用职权的现象。
所以即使薇琳看出来了列斯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所改观，但仍然没有从他那儿得到自己最想听见的处理方案。
“证据确凿，这四个人就是全世界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神秘教叛党。协助平息叛乱事件、帮助抓捕国家叛徒功劳不低，但具体是否能与惊扰边防的罪过相抵充，还得看问罪厅的最终裁定结果。”
薇琳傻眼：“你就直接告诉我这有没有用？”
“有用，当然有用。”列斯特用手势指挥自己的部下们按规章押运这几个叛党回去，同时向女孩回复说，“但我觉得你们功过相抵没有用，得法官们认同才可以。”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们不必要这么公正廉洁。”薇琳小声吐槽。
列斯特大方收下：“谢谢你的赞誉，我们争取一直这样‘不近人情’下去。”
“得了吧——别听他说的，薇琳。那些个大法官们背地里没几个真的公正廉洁的。若是用心去查，指不定得关进去几个呢。”
“这位小姐，请不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诋毁我们的司法体系！”
“我可没跟你在说话，盖敏家的长孙。”索拉雅偏头说道，“之前席卷全世界的稽查工作结束之后为什么神秘教仍能掌握我们军事行动的大部分动向的原因在哪，我想令祖父会比我更清楚。”
“胡——”
“准尉大人，我觉得您有必要来看看这个！”
“长官，这里有个奇怪的物件，可能需要您过来看看才能下定论！”
同袍的呼唤声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列斯特的语言输出，索拉雅还借着这个绝佳的输出窗口乘胜追击：
“还愣着干嘛？你属下叫你呢，不去看看？”
最后熬不过兵士的召唤，列斯特只得甩给索拉雅一个黑不溜秋的脸色，离开此地去现场帮忙调查取证去了。
“你们俩不会是有仇吧？”薇琳见索拉雅因得意而嘴角上扬的模样，不解地发问道。
“有仇？哼，那还真能算有仇。”索拉雅没当一回事地闷笑道，“那天参与议定我施德劳徳家荣誉头衔摘取与否的会议里，主持就是他盖敏家的人。”
“你不是说这是你们的规矩吗？”
“没错，这当然是规矩啊，为了每一代贵族里都不会有吃干饭的蛀虫而定下的规矩，我没道理不举双手支持。”索拉雅如是说，“但从个人情感上不妨碍我不喜欢他们，对吧？”
“嗯，倒也是。”薇琳捏住光滑的下巴尖，能够理解索拉雅的意思。
“何况我也只是随便说几句话膈应一下他而已，要是真往心里去了，那我看他们盖敏家也要后继无人了。”索拉雅这时望了眼埋身调查工作的列斯特，道，“四方统领的继承者可不能是没有城府的人，你说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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