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声响过去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机关了个寂寞。”
望着风景依旧，薇琳一时间没明白这墙上嵌着的这枚能内外伸缩的纹章究竟有什么用。
障眼法？其实这里有不止一个机关，但只有一个是真的？
不管事实真相是不是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薇琳还是决定不要随便去触碰这里的任何一个地方了。
万一就因为她摸这摸那的导致中央那个怎么看怎么有爆炸风险的设施真的爆炸了，再万一这场爆炸又牵动了她此行目标物的次生爆炸，在距离如此之近的情况下，那威力怕不是都能让她反复翘辫子好几十遍。
自打进入之前的混乱空间开始，魔能外循环就因为不知缘由的扰动而陷入了难以调率的状态。而当魔能循环的频率无法为意志所调控的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关了它，否则将会有反过来伤及自身的危险。
体外的自然魔能倒还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故而施展魔法尚且做得到。但体内不受内外循环的保护后，薇琳总觉得像是缺了什么似的，浑身不自在。
比起任何外在的护界魔法来说，效率最高同时也是保护最周全的办法还是源于自身的内外循环。
一者巩固内源魔能不被外界共鸣牵动的同时还能抵御外来伤害并增强表观体质；二来它们与自身体表没有任何空隙，护界魔法尚且有被技艺高强之人从中空部分利用魔能流共鸣隔山打牛的风险，可再微弱的魔能内外循环都不会有这样的安全顾虑。
可以说，魔能的内外双循环就是萨纳尔人天生的一件防弹衣。脱了防弹衣大步行走在枪支泛滥的贫民窟里心理状态如何，大概就是薇琳此刻的内心写照。
操控着魔能在身下运转起来。
缓缓盘旋升腾的魔能形成一股斥力，不大，却正好能将体重异常轻盈的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地托举起来，让薇琳得以维持一个悬浮的姿态，双脚自然下垂都触及不到地面。
此举深刻贯彻了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的哲学纲领，亦是薇琳处世哲学的体现之一。
悬浮的姿态不会触及到任何实体界面。至于某些怪盗片里常见的不可视射线机关，则不是薇琳考虑的范围。
“真神显圣，创世之祖。不假其名，恩泽寰宇。九子叛逆，为退为忍。割据其灵，化生之源……”
转悠了一圈，薇琳才发现自己走反了方向。
这面环形的墙壁上刻写的碑文是顺时针方向书写的，而她则是从逆时针的方向转来，难怪一直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轻声读出碑文的开头后，薇琳对这个地方的归属也逐渐有了些眉目。
“看来这里果真是神秘教会的又一处据点，也就是说现在我应该是在现实吧？”
‘你所在的一直都是现实，空间乱流这种东西仅存在于臆想中，发生的条件远超苛刻二字所能形容的上限，是几乎没有顶点可能自然发生的事情。’
“那那些不知所谓的空间是什么情况？还能是早就存在的？”
‘当你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选项之后，剩下来的那个就算再反常，那也只能是这个答案了。’
“略，好呗。”
香舌半露，薇琳扮了个鬼脸，算是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
“碑文我都读了，啥意思啊？”
字我是看懂了，但连在一起我可就没头绪了。
薇琳想也不想，就准备把这个问题抛给赫莉，让年龄的零头都不知道比自己大多少的权威人士来解读这串写得文绉绉的文字。
‘开头四个字指的是虚空，剩下的就不需要我翻了吧？’
“这个我知道，我想问的是九子是谁？”指着墙上以阴刻形式呈现的那两个字词，薇琳询问道，“这个九是虚数词吗？跟古汉语里的三六七八九一样？”
‘这倒没有。如果我的解读正确，这个九字的确就是它字面意义上所代表的一个确切的数值。’
“子是谁？”
‘我们，’赫莉说道，‘创世的这些老古董们。’
“你们不是六个吗？为什么这里写了九个？”
‘它没写错，一开始的确是九个。’赫莉解释说，‘也可以算错，因为最开始其实也不止九个。’
“……什么意思？”
‘之前跟你说过，虚空的位格比我们要高一些。多少只蚂蚁才能咬死人？就算有毒也好好几只。在面对虚空的时候，相较之下的我们虽然不像蚂蚁那般无力，可单打独斗也是一定斗不过虚空的，它的权能太霸道了。’
“那些多出来的人，其实最后都死了吧？”
‘死这个词不太好听，你应该说这几位前辈们「陨落」了。’
“一开始有多少人？”
“两千三百二十一人。”
“……多少？”
以为自己听错了，薇琳的眉尾兀地一挑。
“两千三百二十一人。”
赫莉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那个大得离奇的数目，令薇琳张大嘴巴，好一阵哑口无言。
‘你一定以为，在这场战争中陨落的前辈总不可能比活下来的还多吧？’仿佛看穿了女孩的心思，赫莉替薇琳将心中的震惊极其准确地陈述了出来，‘就算多，总数也很难超过二十个才对，怎么会有这么多呢？’
“……这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薇琳扁扁嘴巴，舌根莫名尝到一股苦涩的味道。
‘当然不一样了——现实又不是小说，哪有十几个人就能推翻强权的？’赫莉浑不在意地掩面笑了笑，说，‘两千多个「神」，放到某些小说里，怕是宇宙都得覆灭上百次了吧，哪还有虚空出场的份？
‘可是在现实里，两千多条先天圣者生命的付出，最终取得的最大战果仅仅只是击碎了虚空的核心，迫使它不得不收缩爪牙罢了——很窝囊吧？’
“不，不窝囊。”薇琳揉了揉忽然变得湿润的眼角，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开始跟赫莉共情起来，“我只是觉得，现实就算不是童话故事，也不应该如此残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