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琳的讲述内容，薇琳许多都只能靠臆想去理解。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对自己见都没见过的概念，饶是想象力丰富，薇琳也没办法在脑海中描绘出足够贴切的形象。
某些听到的概念，薇琳就认为不可以仅靠自己的臆断去得出答案。
比如刚才那一个由两个熟悉的词语所拼成的陌生的概念，就有必要问个清楚。
“宇宙浮沫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早就料到薇琳会问出相关的问题，洛琳很默契地在薇琳提问时都没有接着向下说。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看到了未来，还是因为这是独属于母女间的默契，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不过洛琳之前都亲口承认说看不清楚自她诞生以来后的未来走向，所以真相应该是后者吧。
“你们好奇的宇宙之外，便是太初宇宙，虚空盘踞在太初宇宙之中。这么说，你就明白了吧？”
薇琳思考着，缓缓点着头。
“明白是明白了，但……那这样的话，太初宇宙之外又是什么？”
被问了这样的问题，洛琳揉了揉女孩头顶的发旋。
“那，是以后的你才能探寻的，属于宇宙之外的真实，也是世界的最终知识。”
洛琳语重心长地说道。
“在没有这个实力前过早地追求极致的真理，最终往往会堕落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嘛。”
薇琳戳了戳洛琳环绕在自己胸前的胳膊肉，这样评论道。
肩膀上传来擦动的感觉，洛琳的下巴抵着自己的肩，摇晃着。
“说得难听一些，你说的这个神学，也不过只是一种拯救即将陷入疯狂的自我的措施罢了。”
“从一个先天诸神的口中听到神学无用这种话，好奇妙啊。”
说完，薇琳就被刮了两下鼻头。
痒痒的，有点想打喷嚏。
“你在现世能看到的神，充其量也不过只是个较为高级的生命体罢了。”
“神的本质，不过就是一种相对的概念。对于路边的蚂蚁来说，你就是神；对于海洋的微生物来说，大型滤食性动物是毁灭的终焉；对于原始文明而言，闪电与火焰就是自然的恩赐，自然就是无形的神明。”
“那对于你们呢？”薇琳偏过头，贴在洛琳的耳边，问道，“谁又是你们心中的神明？”
洛琳的声音停了一会儿。
“应该是，世界本身吧。”
即使是先天诸神，也有着绝对不能越过的极限。
人被杀，就会死。这句话看似是一句废话，实则蕴含着足够直白的、能够揭示某种真相的表观逻辑。
对于先天诸神而言，宏大的太初宇宙是祂们的孕育之地。既是恩泽与福音，也是限制与桎梏。
没有谁能找寻得到太初宇宙的边界，没有谁能妄言声称自己能超脱宇宙之外。
太初宇宙就算再怎么无边无际，都是一个牢笼似的空间，将目所能及的一切框死在它的规则之下。
所有人都如笼中之鸟一般，对太初宇宙之外的图景一无所知。
“所以，像是东西方神话中那些至高存在，的的确确只是人类的幻想罢了？”
“可以这么说。”
洛琳用下巴拱了拱女孩的肩窝，算作是在点头了。
“不过，未来的某天，你或许能够达到那个真实，成为真正的上帝。那个时候，一切看似不可能的悖论，都无法阻挠你的意志。”
“我，能造出来一块我搬不起来的石头？”
无论怎么想，薇琳都没法将这个悖论给圆起来。
洛琳则说：“现在，你就是被自己的思维给局限了。没有办法，这就是我们这个层级所能理解的极限。”
她叹了一叹，向后靠去的身体放开了怀抱着的女孩，举眸向窗外的夜空望去。
“真希望，那一种未来的可能，正是未来啊……”
“……无数个未来。”
怅然的神情看在眼里，薇琳只觉得如鲠在喉。
双手无措地捏着洛琳放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在这件事情上并不懂得太多的薇琳也只好以这种方法，尝试为洛琳带去一些安慰了。
哗啦啦啦的响动，厨房的滑门被拉开。
索拉雅捧着一盆精心设计的果盆走了出来，摆在已经换好桌布的宴会长桌上。
果盆中花花绿绿的水果都沾着晶莹的水珠。拉开餐厅的水晶吊灯之后，温和的暖色光洒在银色的果盆之上，视觉效果就更上一层楼了。
薇琳扯了扯洛琳的手，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后，很是兴奋地指着桌上的果盆。
“老妈，快看！超多水果的嘛！”
这一叫，倒是效果很好。
洛琳轻轻地捏了捏女孩的后颈肉，责怪她道：
“之前还妈妈、妈妈地叫，现在就改口叫我老妈了？”
薇琳心虚地挠了挠脸颊。
“呃…这不是以前叫习惯了嘛……”
“你可以叫我恩~麻。”
故意将那个词中间拖得很长，薇琳敏锐地从其中听到了威胁的意思。
洛琳的手还捏着自己的后颈。为了小命考虑，薇琳只好恬着脸，很没骨气地答应了下来。
听到女儿不情不愿的一声娇叫，洛琳才算是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手，从那果盆里拿来一颗红彤彤的果子。
抹去上面的水珠后，塞到了薇琳手里。
被耍过一招的薇琳，则仍是用那副幽怨的表情，很不高兴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这是啥啊……？”薇琳好奇地捏了捏这枚软踏踏的水果，“如果是异世界的番茄的话，我可不想生吃它。”
当然，也有可能是异世界柿子。
只是这表皮的手感摸起来，还是更像番茄。
洛琳没有先做回答，而是用双手扶住女孩的小手，控制着人家将这枚水果塞进自己的嘴里。
咬下去的时候薇琳是一副想死的心情，等到真正品尝到其中的甜味之后，她才因为前后落差带来的惊喜而瞪大眼睛，喊道。
“草莓味的番茄！？”
看她这幅不争气的样子，洛琳笑着，忍不住敲了敲女儿的脑门。
还是正好在帮忙上菜的瑟咪娅听到这边的讨论后，主动解的答。
“这是树华果，三行林中北行林的特产。人工栽培这种水果，也算是我们部族对外的一个支柱贸易产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