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拘束带的束缚下,生时名为丽芙的精灵女子能做出的最大动作就是手脚并用地蠕动。
身体很是柔韧,完全看不出来会是一具死尸做出来的动作。
相比起已经死去,薇琳更愿意相信是某种特别的因素让丽芙变成了一个介于亡者与生者之间的状态。
“她现在究竟该算是活人、还是一个死人?”
“很难界定。”
这片空间里魔能流极为复杂。尽管外界的物理扰动不太会对它造成干涉,最好还是不要在这片空间里使用魔法,以免影响设施的运转。
所以,洛琳只好行下下策,轻道一声“抱歉”后,用脚踩在丽芙的后腰,将她钉在地上。
“她看似还有意识,但实际上已经是个没有逻辑的疯子了。”她说,“可能是出于生物本能在行动,也可能是有一定目标作为驱使。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已经完全丧失了交流与沟通能力,并且大概也很难从外界获得足够多的信息。”
“意识形态层面的死亡?”
“或许也不到这种程度,但终究还是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可怜的人啊。
在场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那为什么要将她关在这里,而不是将她叫送给医疗机构去试图治愈她?”薇琳转而追问,“难不成说,她的康复或者恢复,会需要到这边的设施?”
“——不,这次是你单纯的想多了。”
奥普汀回答她说。
薇琳虽然没有正眼看她,但也没有表露出连听都不想听的意思。
失望归失望,奥普汀还是继续解释下去。
“事实则是,她是误打误撞之下被送到这里来的。”
“……?”
误打误撞?
薇琳用眼神表达了困惑。
奥普汀又进一步地细微描述了一下,终于让薇琳明白了其中的乌龙事件。
这里的所有器械都是众神委托给拉斯德斯佩之王伊莱亚斯的事情。
魔王大人寻思了一下,觉得像自家创生之神老祖宗的神躯复原要事可得好好操办,所以就想着这些器械还是应该交给擅长它的人来做。
由于图纸已经被奥普汀交给他了,只需要选择生产加工能力足够强的专业人员来完成剩余部分,最后再将器械运转到拉斯德斯佩最隐秘的此处统一安装合并就大功告成。
精密器械的加工制作交给了哈弗斯坎达的龙族人,高质量材料的选购被坎达姆哈尔承包。作为魔法研究的领头人,德莱斯特的血族就接手了在精密仪器上刻画法术回路的重要任务。
然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巧合,哈弗斯坎达将制作好的器械交到血族人手里的时候,其中的某个大型部件的外观恰恰好好跟前段时间德莱斯特问龙族人订购的黑岩棺材外观几乎一模一样。
听说那口棺材是德莱斯特国家研究院用来暂时存放某具行尸走肉的。好巧不巧的是,负责法阵篆刻工作的同样是国家研究院。
不止大地点,甚至连负责两个项目的办公室都在同一个楼层——还相邻!
再然后……
就是现在看到的这样,两个极其相似的大棺材就被国家研究院里新来的实习生给认错了两趟啊两趟,一并运来了这里。
当是时也,拉斯德斯佩这边的接洽人员在清点器械数目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人家龙族人的工匠精神,特意多做了一口棺材留做备用,竟然是想也没想就留下来了?!
等到魔王伊莱亚斯邀请奥普汀主持器械的装配工作的时候,迟来的傻眼令他俩面面相觑。
打开一看,才发现那口多出来的棺材里,竟然捆着一个人!
“这可真是世纪大乌龙啊……”
薇琳难堪扶额。
这事情要是说道出去,那可真是所有人的面子都一起丢。
“老妈,这事儿你知道嘛?”
“不知道。”洛琳无辜地摇头,“我的【权能】现在发挥不了作用,对此一无所知。”
“以前看到的未来里也没有?”
“有可能有,但是我记不清了。”洛琳耸肩坦白道。
薇琳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所以那口棺材才是放赫莉的?”
“差不多,但里面还只是一大坨原料而已。”
“‘坨’……”薇琳眼角抽动两下,“用这个量词,真的好嘛?”
“事实如此,里面现在就跟搅拌机里剩下来的玩意儿一样,是黏巴巴、稠乎乎的物质团。”
洛琳一本正经地说完,忽然趁其不备,在薇琳的胸口抓了一把。
羞愤欲滴的俏粉色晕满了女孩的脸颊。
“老妈!你、你干嘛啊?!”
“嗯,也是时候给你重塑一颗魔能循环中枢了。”
洛琳完全不觉得自己刚才做了一件怎样微妙的事情,坦然言道。
“外来的东西就算再好用,也不如自己本来就有的原装器件更加适配。”洛琳按着女孩的肩头说道,“就好比是地球那边现在的人工心脏技术,距离原本的血肉心脏而言,差距还是过大了。”
“……你叫我来,不会是要再让我掏一次心吧?”
天青色的眼睛低垂着,看起来可怜极了。
薇琳是相信她妈是不会害她的,可要是还是那天晚上那般痛的话,薇琳绝对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的!
“又在瞎想了?”
洛琳笑着拍拍薇琳的脑门。
“放心。当时我给你将【原初之一】装进去的时候还是留了后手的,它将协助你重构一颗上限更高、更加能够发挥你潜力的全新魔能中枢。”
“这么些天过去了,如果推算没错的话,那颗新的魔能中枢应该已经建成了才是——你要不要自己探索看看?”
“新的……中枢?”
薇琳愣住。
我有新的心脏了吗?
女孩将信将疑地将手按在胸口。
一点动静也没有。
“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感觉——”
咚咚。
“……到!?”
软绵绵的颤动,一点也没有生命旺盛者的活力。
搏动的频率也很慢,或者说慢极了,给人一种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一命呜呼的弥留感。
这种感觉,却偏偏做不得假。
这下,薇琳不得不相信,自己缺失已久的某个重要器官,真的回归了!
“看你这表情,应该是成功了吧?”
“那是科菲林送于你的礼物,【虚空之心】。”
洛琳将手盖上薇琳的胸口。
将第七人的贡献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