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薇琳睡得很畅快。
“哈欠……”
无梦之夜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事物。
眼睛一睁一闭间,黑夜与白天便完成了调转,光与暗的平衡在不经意间就被翻转。
窗帘拉得死死的,本身又厚实,挡住了几乎所有日光。
胸口闷闷的感觉促使她翻了个身,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是四仰八叉地趴在床上。
娇小的女孩自然是没法独占一整张大床的,可另一位睡伴不知何时已经起床,女孩身边只剩下一处空位,以及叠放整齐的被褥与枕头。
走到床边,刷拉拉地拉开窗帘。
太阳将热情洒满了房间里的每一处角落,女孩细腻的肌肤表面顿时传来暖洋洋的触感。
“日上三竿了啊已经!……”
太阳升起来的高度已经很是明显了,高度角大概已经攀升到了三四十度的范围。
滴滴答答轻轻作响的壁钟正好比出了一个直角,示意现在正是早上九点整。
她还记得昨夜最后的记忆里,这座壁钟显示的时间还是晚上七点。做个简单的计算的话,她昨夜的睡眠时长达到了喜人的十四小时。
怪不得现在的自己这么精力充沛啊!
薇琳将搓成一团的长发揉散,雪色的瀑布随即在女孩的身后展开。
“天翼是不是很喜欢超级大的窗户啊?”
看见这面巨大的窗户玻璃几乎能将整个自己都映照进去,薇琳不禁在心里比对起自己所到访过的各个国家或地区关于窗户的建筑风格起来。
天翼应该是会将窗户设计得特别巨大的那种风格吧?
而且喜欢用一整块一次成型的那种巨面玻璃,无色透明,非常亮堂。
关于玻璃的好奇心消磨得很快,薇琳转身就要走,却差点被自己的头发绊了一跤。
“嘶、好疼!……”
一脚踩上发尾,整个人又在向前走,两个力道的反冲就将女孩的身体拉成了向后弯曲的弓形。
其中最遭重的,就是可怜的头皮。
“真疼啊,这是……”
双目含泪的薇琳都难免长吁短叹起来。
几个月前的自己能想象得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用亲身实践的方式体验加论证,揪头发这件事在女孩子打架之间到底扮演着怎样的重要角色这件事。
“究竟是什么时候,长到这么长了?”
“什么长长了?”
门开。
洛琳端着一盘茶点,将它放到夹在两扇窗中间承重柱旁设立的小桌桌面上,一边用束带束起窗帘布一边问。
“头发,”叠腿坐在地毯上,薇琳抓住一团发梢,面色苦恼,“都长到曳地了,刚才还绊了我一跤。”
“那就剪了呗。”
洛琳向薇琳伸出手,将女孩从地上拉起来。
“当然要剪掉,但我更好奇,这生长速度是不是有点离谱?”薇琳对着自己的过长了的头发比划着,“半个月前它还才到这里,就半个月的功夫……二十多厘米?!”
“嗯……可能是这段日子里,营养太好了?”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也是。就算这边的人头发生长的速度都比较快,但也达不到一天就能长一到两厘米的光速。”
“好神奇哦。”
“好神奇哦。”
“……为什么总觉得被你附和,怪怪的?”
邦。
薇琳成功地用一句话就换到了一枚暴栗。
“老妈,你这是虐待儿童……”
“是谁成天说自己快成年了,叫别人别把她当成小孩子的?”洛琳特鄙视地瞥了女孩一眼,“天天说别人双标,我看你双标也挺熟练。”
薇琳立即装出小动物似的可怜兮兮的表情,深情款款道:“可我是你女儿……”
但洛琳不吃这套:“我是你妈。”
好嘛,绝杀。
吃了闷亏,薇琳含泪惜败,不快地撇了撇小嘴。
“我要把这头发剪了。”
“哦,你打算剪到哪儿?”
“大概在……”女孩比出剪刀手,在上下挪着,最终选定了一个靠近耳畔的位置,“这里?”
洛琳笑靥如花:“你敢。”
这笑容看着怪瘆人的,薇琳打了个寒战,将剪刀手向下挪了十几公分。
“那到这儿吧?过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地方,好洗浴也好打理。”
“你是有精灵血统的,还说什么洗浴不洗浴?”洛琳仍然不同意,“还有,打理你也还意思说?你就跟我例举一下,到今天为止,你是会梳几种发型了?”
“呃……白长直算不算?”
“算你脑袋算。”
邦。
薇琳如愿以偿地吃到了今早的第二份暴栗。
“独裁者!”
薇琳眼角含泪,特幽怨地抬眸盯着安然进食的老妈。
“我是独裁者啊?那好,回头把你房间理一下,我看那些模型啊手办啊,还有杂七杂八的小说什么的,是时候该捐赠给有需要的人了——”
“——别!千万别!”
一听到自己珍爱的宝物有被扫地出门的风险,薇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服软。
“所以你想好了吗?头发该留多长。”
“……”
时刻留意着洛琳的眼神,薇琳一狠心,将手一下子放到腰间。
“这里……怎么样?够长了吧!”
洛琳没直接回答她可不可以。
她的矛头仍然对准了薇琳的柔弱之处。
“也是,都快十七岁的大小子了,那些幼稚的模型啊手办啊什么的,还是送到隔壁幼稚园当消耗品——”
“你到底想怎样啊!”
薇琳崩溃了。
您不同意可以直说,老惦记我那点珍藏品干嘛啊!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说一套做一套的人?
老是拿我橱柜里的东西威胁我,不如直接咕杀我嘛。
“没想怎样,我就是觉得,你比较适合留长头发。”洛琳喝茶润嗓,“你也可以当是我比较喜欢留长头发的孩子吧。”
话语间一闪而过的那种怅然,被薇琳敏锐地捕捉到了。
有故事,绝对有故事!
试问,谁家小孩不对自己父母的过往风流事感兴趣呢?
何况自家老妈还是异世界滴神!
做出对发长的妥协之后,薇琳成功用软磨硬泡的办法从洛琳那儿套出了自己想要的内容来。
“那是我初到地球后,在不长不短的时间里遇到的一个女孩。她给予过我很多帮助,反之亦然。”
然后,就布拉布拉地讲了一大堆。
重点一闪而过,薇琳从洛琳的字里行间听出了两情相悦的意味。
‘可惜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呀。’
‘不对……严格来说,神明是没性别的吧?我妈,也可以是我爸不是吗?’
从半道当中开始,薇琳的脑子里就充斥了胡思乱想。
若不是最后洛琳放出的一记重锤,还真难将女孩那天马行空的思维拖回大地。
“所以在伦理意义上,你还有个哥哥。”
“哦,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