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有必要，无需手软……啊。”
没精打采地飞在天上，薇琳自言自语地低声呢喃。
“听她这意思，我走这一遭，是必须得见点血了。”
‘老妈还真不像个普通人啊。正常的父母亲，会鼓励孩子去杀人吗？即使是杀有罪的人。’
‘她又是怎么能肯定，我会按照她嘱咐的那样去做呢？’
薇琳自认为她不是一名圣母心泛滥的白莲花，平日里痛骂小说剧情里的白莲花女主最大声的那一批人里总能见到她的影子。
但对于杀不杀人这个问题，薇琳想趁着自己还没飞到目的地的这段时间里，先纠结一会儿。
生命无关高低，都是珍贵的。
人对蚂蚁可能不会抱有过多的善心，但对于同族或同样具有智慧的种族，一定是没办法轻易地就手起刀落的。
薇琳觉得，肯定不能就单单因为：他们是神秘教徒啊！十恶不赦啊！这样苍白的原因就夺去他们的生命。
对，他们所隶属的组织是犯下了滔天的罪过。把同样的事情换算到地球，可不就是ETO吗。
这样的人，自然是死光了最好。
不过薇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做的不是直接替天行道、直接用一发自天空而降的剧变魔法将大地犁平。
而应该将大部分神秘教众俘虏，送上神创六族的审判庭。
自己终究是个局外人，一般的神秘教众跟她本来就没什么交集。
所以她觉得，对于普通的神秘教众，做法应该是废了他们的双手双脚、捆成一团后按种族分类打包发给六国，让他们接受自己所背叛之团体的审判。
可要是让她遇见了在里边的执行层，也就是那些极有可能知晓并切实参与进了以自己为核心的邪恶行动的那些家伙的话，那……
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很怪的人。”
薇琳小心地绕过前方一只速度不及她的猛禽。
“我有成型的生死观，三观也算正常，可偏偏就是对杀戮没什么感觉。”
“还在地球的时候，我还能开解自己说：啊，你只是口嗨罢了。万一哪天你真的上了战场，第一个尿裤子的说不定就是你自己！这种。”
“结果回到萨纳尔之后我才发现，我似乎是真的并不排斥死人的场面。”
“看到头颅被砍开、红的白的混成一滩散开在地上，我甚至能面不改色地吃豆腐脑。”
“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被杀，那个人还是我认识的人的话，我或许会怒不可遏地杀了那个夺我朋友性命的畜生，但绝对不会感到一丝畏惧或反胃。”
“我甚至能想象，有朝一日我真的决定了要杀死一群人的话，我说不定会面不改色、甚至觉得跃跃欲试，很期待地说‘好啊’两个字。”
“我……好变态啊。”
独行的女孩对着空气说了好久的独白。
六对光翼散发的微光在白日的耀阳下尽显无力，这片天空之下也注定无人听得到这段自我质疑成分浓烈的独白。
薇琳其实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根本不能算一个正常的人。
女孩理应在确认自己身世来历属实之后就接纳自己非人的身份，仅仅只是因为这十六年为人的记忆阻止她这样去做。
“我果然还是想当个人类。”
薇琳抿了抿下唇。
“如果说无情无欲、唯己利是图就是神性的一大特征，那我宁愿不要。”
“得不到永恒的岁月也好，失去贯穿星辰的力量也罢，我唯独不想成为一尊冰冷的神，一个类人非人的存在。”
仔细想想，回忆细节。
自己所遇到的六尊神，她们的真面目都是那么的市侩，充满了红尘的烟火气。
除了偶尔从眼神、表情之类的细节中不经意而表露出来的神情外，薇琳甚至都快忘了这几个人的至尊地位。
即使她们表现得再入乡随俗，骨子里的那股神性总是无法掩藏的。
也是更因为如此，薇琳才能确信，萨纳尔的上古至尊无一例外，都习得了人性。
骨子里的神性固然无法掩藏，后天转化的人性同样铭刻在了她们的意识深处，再难消磨。
“要多想。”
睡前老妈跟自己说的话在此时回响于耳畔。
直觉告诉薇琳，现在就是该多深思的时刻。
萨纳尔诸神的现状寓意着，自神性之中可以诞生出人性。那么，在保留人性的同时获得神性，未必就不能做到。
薇琳敏锐地认为，如果自己能想明白这个问题，它的答案将会对未来的某一个关键时刻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她们是在什么时候习得人性的呢……”
要分两类进行讨论——莫兰达，与除了莫兰达之外的五名上古至尊。
根据现有的线索，薇琳能够判断得出来，除了莫兰达之外，其他的上古至尊，乃至于说是先天诸神们，人性的萌发都是很早就有迹象的。
莫兰达的人性为何而萌发，薇琳粗略推断为与自己的诞生高度相关。不然的话，她就不可能在地球的时候，做出那样损人利己的行为而一度毫无歉疚。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想，要想进行下一步的推论，薇琳必须弄清楚，神创六族的诞生的时间点究竟在何时。
这也是她迄今为止所获得的最模糊的一个信息。
似乎所有的典籍里都没有明确说明，神创六族的诞生究竟是位于辟世之战之前还是之后。
而在搞明白这一点后，随之而来的下一个重点，就是分析清楚先天诸神对神创六族的诞生究竟是抱有一种怎样的心态。
薇琳是个思维很敏锐的人，尤其是在她决定了要想清楚某件事的时候。
此时此刻，洛琳在早晨试图对她隐瞒和避而不谈的事情，她心中已经有了眉目。
“老妈她，或许一开始也只把我当做是实现她理想的工具吧。”
“真是的，不用瞒着我呀，我又不会怪她……”
话说得很豁达，有些发酸的鼻头却出卖了薇琳的真实想法。
“唉——算啦算啦，至少她现在是爱我的就行，谁还管这么多呢？”
女孩故作坦率地开导自己。
已经进入沙漠的边界了，一会儿就要投身任务。
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感小剧场什么时候上演都行，还是抓紧最后仅剩的一点时间再在主干问题上钻出点突破口来才好。
“希望我能在大张旗鼓地潜入神秘教会地下据点之前，能梳理出个眉目来吧。”
衣裳单薄的女孩这样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