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萨纳尔净土大陆西,死亡沙漠深处某地。
“让所有人都停下吧。”
一名穿着与其余人无异的高瘦男人对他旁边的随侍吩咐说。
“主仪大人,这恐怕不妥。”
穿着比高瘦男人更为高贵的另一人在面对他时,浑身上下刻满了卑微与服从。
因为正如他所说的一样,眼前这名单看打扮在平常不过的男人,是教会内地位至高的三名存在之一。
虚空圣教·降圣堂·首主仪司,梵恩敏。
在圣教之内,除了终祭祠的首主祭祀和教化司的首主教判之外,无人胆敢在他面前僭越。
梵恩敏知道教会里的成员都是如何畏惧他的,因而对这人在接到自己的命令之后没有首先去照做,而是提出质疑这件事感到一丝新鲜。
微妙的新鲜感,保住了这个家伙的命。
“到目前为止,你是这一百余年以来,第一个胆敢对我的指令提出质疑的人。”
梵恩敏双手背在身后,没有看过他一眼。
万余片利刃仿若悬浮在他身后,无形无影,却随时都能夺去他的生命。
“主、主仪大人……”
“别这么害怕嘛,执行官。”梵恩敏低声笑道,“说说看你的理由,我再考虑要不要留你性命。”
身后那人如他料想一般,双腿发颤着跌坐在黄沙之上。
正午时分,滚烫的沙子几乎能烤熟肉排。与一屁股坐在烧红了的铁盘上并无两样的炽热感令那人又如弹簧一般跳了起来。
可是源自他心底的恐惧翻涌着向上,几乎要将他的眼珠都拱出眼眶之外。
“你好像很怕我。”
梵恩敏终于瞥了他一眼。
被他称为执行官的男人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沫,上下牙床直打着颤。
“您的威……威仪,大人。”
“你的回答呢?”
梵恩敏对他的溢美之词不屑一顾。
那人惊恐地捂着小腹,表情极为恐惧而扭曲。
他颤抖着声线说道:“按、按照情报上说的,现在还…还对据点进行粉饰的话,难道不是无、无用功?……”
“哦,情报。”
梵恩敏逐渐觉得有趣起来。
高瘦的男人终于完全转过身来,朝在地上不断抽搐的执行官走去。
每迈出一步,他就问一个问题。
每靠近一点,执行官的抽搐就愈发明显。
“什么情报?”
“是此地的设计图被那些冥顽不化者缴获了?”
“还是你从《古老预言》里读到什么了?”
“再还是说,你完全就只是胡说?”
啪嗒。
厚实的靴跟溅起一片黄沙,脚尖踢出的沙土拍撒到执行官的脸上。
痛苦的狰狞如同照片定格一般,永远地凝固在了这个男人的脸上。
七窍向外缓缓地流出鲜血,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瞬间浮现数不清的血痕。
厚实的衣物转瞬间就被泊泊涌出的血液染红。
“回告主仪大人,是天翼派来的间谍!”
梵恩敏的直系下属抠出了已死执行官的一枚眼珠,摘掉了粘贴角膜之上的掩饰物,露出了天翼一族标志性的虹膜颜色。
“下贱的蛔虫!”
一名执行官怒骂着,踢出的沙地靴坚硬的靴尖将死去的假执行官肚腹击穿,迸出的血液与脏器污染了黄沙,也污染了梵恩敏眼中的美景。
所有人只见到梵恩敏吹了口气,那名执行官的头颅就掉在了地上。
皮球似的滚到了梵恩敏的脚下,被他跺碎在柔软的沙面。
“不知耻辱的贱种。”
梵恩敏将对被他所杀的第二名执行官的不屑,均分给了在场的每一个教会中层干部。
“敌人的间谍惨死在我们内部,是无上的光荣……而你们,一群没长眼睛的瞎子,竟然胆敢试图通过亵渎一名离成功没有多远的勇士的遗骸,来向我谄媚?”
所有人都低下头去,不敢与这个暴君对视。
“大人,您是怎么发现他的身份的?”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侍从虔诚地向他发问,“难道说,您的布局早就在三天以前,就已经……?”
三天前,是梵恩敏携带几名核心部下莅临此地的日子。
“你很好奇?”
“大人,这里在上周都还是教化司的地盘。这个间谍官已至执行官,潜伏的时间定然不短,而主教大人又绝非头脑简单之人。”
“呵……”梵恩敏发出嗤笑,“但凡这里的上一任主人是狄德罗,这名间谍都等不到我来处理。”
拉达姆,那个疯子一般的家伙,是比狄德罗还要难以揣测的存在。
梵恩敏看不透那个家伙,亦不愿意与她打交道。
在梵恩敏眼里,他跟拉达姆最大的共同之处只有效忠于破碎虚空这一点罢……
不,不对。
事已至此,说不定就连这一点,都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拉达姆不可能察觉不到,据点里混入了间谍。”梵恩敏将话挑明,“是她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下一刻,就有在场的执行官站了出来,为自己所属的教化司的主君辩解:
“主教大人不可能背叛!”
“嗯↑?”
“呃!……”
如一记重拳贯穿胸膛,为己方主君辩白的执行官捂着胸口,脸色煞白地跪倒在地。
但好歹还没有死。
凛冽的寒芒扫了过来,梵恩敏的眼神极度冰冷。
“你是弃子,我不杀你,只因为你还有用。”
“你、你,还有你们,都是弃子,教化司所放弃之旗子,对至上的宏伟目标毫无建树的分母之一罢了,还胆敢嗫嚅着与我说话?!”
“不、不敢……”
——此刻,连这句话都没人敢说。
畏惧都写在他们的脸上。在此时此刻的他们印象中,喜怒无常的拉达姆与之相比都显得像位仁君。
或许是看这一群饭桶在自己面前表演一二三木头人实在过于无聊,梵恩敏便用一句“都给我滚。”将他们遣散。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名心腹,仍恭谨地侍奉在他左右两侧。
“大人,是否需要对这处据点的教众进行清算?”
“不必了。”梵恩敏摇首,“我虽然不知道那个疯子在想什么,但我看得出来,这处据点里剩下来的人,几乎都是些私心大过忠心的废物。”
“可只要处置得当,便也能训成最忠诚的狗。”
听了心腹下属的建议,梵恩敏边笑边摇头。
“这样的狗,就算训了出来,也是无用,还多费心机。更何况,已经没有留给我们训狗的时间了,你看——”
举起瘦骨嶙峋的手臂,一道无形的屏障自向前伸出的指尖处呈现圆锥形地扩散,替沙丘顶端的几人挡住了席卷而来的沙尘暴。
震耳欲聋的炸响已经是在冲击波到来的几秒之后,那道连接天地的浅蓝轨迹仍因弥散着七彩的光丝而未消散。
左右无一不张大下巴,又惊又恐。
“圣子大人……!”
“走吧,却让她杀。”
梵恩敏隔着滚滚黄沙,向风暴的中心遥望一眼。
“我们很快就要正式见面了,圣子大人。”
“届时,希望你能承受得起我的热情款待。”
++++++++++++++++++++++++
靴靴【uutvybun】的月票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