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
将将近五百扇门挨个翻过去，有用的线索却是一个没有。
薇琳有特别留意过每次浴室内花洒的位置——自家的花洒是有三个高低档可以调的，指不定可以用来传达三进制消息。
每一滴玻璃墙上未干的水渍都被薇琳拿来比对，生怕自己漏掉传递信息常用的摩斯电码。
如上两种努力都以无意义的乱码告终，洛琳大概不是用这种办法记载信息的。
女孩当然没有放过其他盥洗室与卫生间内的陈设：
在这492道门里，她一共用过357次水龙头，抽出来过816张纸。
卫生纸的品牌换了三家，其中一种竹色的纸张出现过最多次。
纸张的颜色似乎没什么用，倒是那些数字，更能引起薇琳的警觉。
洛琳知道她数学不差，很有可能会用数字信息作为特别的信号载体。
“492，357，816……492，357，816……”
嘴里念念有词，薇琳眼睛里的光芒渐盛。
四个字脱口而出：
“……三阶幻方。”
而且，这个三阶幻方来自于河图。
女孩嘴角微微勾起，答案似乎越来越近了。
“撤销此前的检索记录，检索所有有关【幻方】的记忆内容。”
长廊再次缩短，第三枚黄铜铭牌显现。
【在至今过往共6143天的记忆中检索到有关【幻方】的记忆条目共34条。】
“……34？”
刚要将手放上距离最近的门把手上，薇琳的眼神机敏地一跳。
三十四……幻方……
薇琳敲了敲面前的这扇门，问道：“若是按默认顺序排列，这是第几扇记忆之门？”
【第3434扇。】
“……”
薇琳屏住呼吸，推开了这扇充满明示的门扉。
熟悉的黑色头发，薇琳看到一只穿着单薄的小不点在地上爬来爬去。
异常的魔能循环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前绕了一圈，形成了精密的小范围护界魔法，完美地掩藏住属于这名半大婴儿的真实瞳色。
薇琳很不自在地撇撇嘴，面无表情地绕过在地上给那时来家里做客的比自己大一岁的邻家哥哥身上堆积木的自己，向悬挂日历的那面墙走去。
三月四号——她看到了这个被标注出来的高亮日期。
而这一年，薇琳三岁，躺在地上的她的亲哥哥四岁。
经过记忆之门之后，以往的记忆就被激活了。
薇琳捂着脑袋，心情复杂地骂道：
“老妈，你真是……哎！”
布局十六年的引线，终于要阴燃十六年后的烟火。
吃味地合上了那扇记忆之门，薇琳命令道：“带我去第34扇记忆之门。”
黄铜铭牌消失，廊道的尽头出现在自己的右侧。
背过身去，标有三十四标号的门扉近在眼前。
可打开那扇门之后，却没有像样的信息出现。
甚至还因为看到了尚处于襁褓中的自己与洛琳的早期互动，薇琳脸色羞红地败退出去。
“……不孝啊！”
如果可以的话，薇琳想洗掉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
“带我去倒数第34扇记忆之门。”
背后的门消失，面前出现了标号上百万的一扇门。
黄沙与明月藏在门扉之后，百米高的枫色巨人是累积起来的森森白骨。
黑发更衬少女肌肤之洁白，绝美更显少女笑意之戏谑。
她仿佛一尊无情无爱以土路为乐的杀神，以傲世莅临之姿俯察天地。
“……你是谁。”
往日的声音在很低很低的地方响起。
薇琳没有循声望去，因为之后的一切她都记得。
“拉达姆。”
推入记忆之门的雪发女孩与站在巨人骨掌之上的黑发少女异口同声。
之后的剧情，薇琳是咬着牙，强迫自己一点一点看完的。
老实说，看着以前的自己被仇敌血虐对薇琳来说就是酷刑中的酷刑。
结果一直回顾这段记忆到最后，她也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细节。
就在女孩哀怨自己怕不是浪费时间找罪受、即将退出记忆之门的那一刻，这段记忆并没有如她所料地那般结束。
全因为一个意料之外的现身，与她的记忆相悖。
“喂，抢别人战利品这件事……可不好吧，莫兰达？”
这句话的出现，让薇琳关门的动作霎时间停滞。
最后那个称呼的出现，则让她重新推开大门。
她看见灰发的少女温和地闭着眼眸，以公主抱的方式将战败的自己护在胸前。
看似娇柔的她与拉达姆面对面地对峙着，却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气质。
后来，便是薇琳听都没有听过的属于曾经的双生之神间的对话。
知道这俩人间的辛密与如今的各自立场，薇琳虽然很不喜欢拉达姆，却也不得不对时过境迁的现实叹息一二。
“你为什么要拿到【原初之一】？”
她听见自己的母亲这样发问，也看到了拉达姆不屑的挑眉动作。
“顶头上司指名道姓要一个啥都能装的无底洞，我既然没法将新的带回去，那就只好拿一个旧的以次充好咯。”
之后，俩人之间又开始了拉扯。
莫兰达用萨纳尔的伦理道德抨击拉达姆，而拉达姆则反过来沿用那一套逻辑诡辩。
不过对于现在已经猜到很多东西的薇琳来说，她们俩之间的扯皮已经引不起她的兴趣了。
因为从后来人的上帝视角看待，这俩人与其说是在对骂，倒是演戏的成分更多一些。
直到拉达姆假模假样地败退之前，薇琳一直在反复思考刚才拉达姆说的最后一句有价值的话。
“……我是个什么都能装的无底洞。”
关于原初之一的争论，薇琳就当它是废话。
整个太初宇宙那么多原初之一，又不是只有自己这边这一块，破碎虚空要了去干嘛？
作为太初之光的直接产物，原初之一是即存于世上的阴阳平衡之物，而已然达成平衡的事物，对于追求超越的混沌一方与秩序一方而言只能增长力量，而不能通过吸纳提升自己的位格。
原初之一就是个幌子，重点还是在自己身上。
拉达姆说，她什么都能装。
什么东西能被装进自己体内呢？
魔能？虚空能量？
还是说，远不止这两种能量形式可以在我身体里共存？
“——对吧，薇琳？”
平淡的声线中含着期待，熟悉的音调令薇琳一惊。
女孩不由自主地抬眸，跨越时空地对上了那双星河灿烂的星眸。
“……对。”
薇琳仿佛悟了什么，天青色的眼里也倒映出远方的星空。
“很对，老妈！”
谢谢你，老妈。
我好像已经掌握了那个秘密了，
属于【权能】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