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你知道一件事吗?”
“嗯?”
“以前,我对我自己来到萨纳尔后的一切遭遇总有一个最大的慰藉,就是自此以后,我大概是不需要上学了,但是您亲手打破了我的信仰支撑。”
薇琳双目无神,绝望地望天。
一想到就算自己未来能战胜破碎虚空,“拯救世界”之后,还得回萨纳尔安心上学,薇琳就觉得前途无亮。
“可你之前不是还惦记着你那高考嘛?”
洛琳的意思显然是:你那么惦记你那高考,现在还跟我说不想学习?
薇琳辩解道:
“那不一样!我熬过了中考,又熬了两年,眼看着快熬出头了,突然跟我说‘啊,穿越啦,考不了啦!’,那我努力不是都白费了吗!!”
“就因为这啊?”
洛琳快笑死了。
合着是觉得自己苦了那么多年,结果最后都没苦出个结果来,觉得不值是吧?
“老妈,我好晕……”
被绑在洛琳背上,薇琳目光放空,看到一片又一片的云彩在自己的视野中飞速掠过。
过百马赫的速度,薇琳现在肚子里一片翻江倒海,头昏脑涨的,整个人都要原地升天了。
半分钟前她还在圣地山群赏月喝茶,半分钟后就被洛琳载着飞到了目的地。
落地后洛琳刚解开绳子,薇琳就变成了一滩比史莱姆还像史莱姆的软泥。
身体弓得跟虾米似的,脸色煞白,原本好看的眼睛里连高光都看不见了。
见女儿这幅不争气的模样,洛琳只得无奈叉腰,放弃了今晚再带她来回几趟练练的念头。
“给你揉揉,睡觉吧啊。”
薇琳也很配合。
小眼一闭、脑袋一歪,直接就被洛琳那一“揉”给揉昏了过去。
夏日的夜不算冷,可也有晚风。昏睡过去的女孩因为坠空症的缘故内外循环都是不完全的状态,洛琳便脱下了袍子,将雪发女孩包成一团,靠着一颗大树放着。
反正自家女儿是精灵,放在泥地里滚一圈捞上来都跟崭新出厂似的,不用担心地上脏不脏。
只要包好了,别着凉,那就没啥事儿了。
“不过……会着凉吗?”
洛琳思来想去,薇琳以前就没被她见过生病的样子。
体质应该是蛮好的吧,毕竟她身体是货真价实的神躯。
也不知道我们伟大的全知至尊莫兰达大人是怎么想的,兴许是脑子一抽吧,她将裹在薇琳身上的袍子又拆了,转而将她挂在树枝上吹风。
而她嘛,就坐在地上,默默地盯着被她吊在树枝上像个蚕蛹似的女孩在晚风的吹拂下左摇右晃。
第二天。
“阿嚏!……奇怪,我会感冒嘛?”
扶着发胀发烫的脑袋,薇琳步伐沉重地跟在洛琳身后走着。
由于抬不起头,薇琳错过了洛琳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你昨晚睡相太差了,风一吹,就着凉咯。”
不愧是活了上万年都不止的先天诸神,洛琳骗自己女儿起来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但凡薇琳知道自己感冒的真相是由于亲妈抽风像拿她做实验,薇琳非得跟洛琳演示演示什么叫做母呲女啸的真谛。
然而现在,因为坠空症昏迷了一个晚上的薇琳只能跟个病号似的,抱着洛琳的大腿才能走路。
“别抱着我。”
“我腿软,没力气……这是我头一次感冒吧?”
洛琳回忆了下,好像还真是这一回事。
清凉的手抚上薇琳的额头,不同以往的高温让洛琳眉头一皱。
“不是感冒,你这是发烧了。”
“发……烧?”
薇琳愣了愣,想起了以前上学时同学发烧后直接躺家里不来上学的记忆。
从没生过病的女孩自然而然地就有些害怕。
她抬起手就准备给自己来个下位治愈术,却被洛琳眼疾手快地叫停了。
“头脑不清醒的时候断然不可以施展治愈类法术,否则最终的效果说不定就不是治疗、而是超度了!”
“那你给我治!”
薇琳拉住洛琳的手,自下往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我不想发烧……”
“发烧用不着治愈术——这样,我给你去讨几副药来,很快就能好的。”
“但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啊。”
薇琳对洛琳的提议无言以对。
往后望,是一大片草原。
往前望,还是一大片草原。
南边是山脉,北边能一直望到天际线,哪里像是有人家能借到药的样子?
洛琳也不跟她多解释,二话不说将薇琳背在背上拿袍子罩好,慢悠悠地往前走。
有节律的步伐向来容易让人产生倦意,薇琳又正在发烧,很快就在病理的疲惫与舒适的起伏中沉下了意识。
等到她被什么人摇醒的时候,刚一睁开眼,一汤匙的药汤就被灌进了嘴里,苦得她瞬间就精神了。
“咳咳咳……好苦啊唔!”
洛琳直接一汤匙堵住了薇琳的嘴。
“乖乖喝药,不要叫苦。”
薇琳苦兮兮地垂眉盯着洛琳看:“你确定,我喝药有用?”
她那肚子,多少东西都塞得下,导致女孩不是一次怀疑自己的腹部里装的不是肝脾肠胃肾,而是一个聚变反应堆了。
理所当然地,她就很怀疑洛琳给她喂药能达到的效果。
洛琳则回答她“不试试怎么知道?”,将那碗红棕色的药液一滴不剩地全都灌进薇琳的嘴里。
“完了,我丧失味觉了。”
薇琳欲哭无泪地吐出粉嫩嫩的小舌头,震撼人心的苦涩味道在她的嘴里游荡~徘徊~,就是迟迟不肯离去。
喝完了药,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已经不是一大片无人的平原,而是一个空间很大的房间里。
百余平米的大房间里是红棕色的木板铺的地板,墙纸与悬吊的颜色都与地板的色调相衬,黄色玻璃吊灯设计的很精巧,十数盏亮着,作为房间的光源。
身姿娇小的女孩躺在黄麻色的床上甚至都占不满半张床的长度,左手边就是一个立起来的帷幕,帷幕与床间陈设着摆上一座花盆的床头橱柜。
“……这里不会是医务室吧?哪边的?”
要不是薇琳看到了一个被担架抬进来、哼哼啊啊叫着的浑身浴血的少女,她未必会这么快断定这间房间的功用。
一边调着第二碗药液,洛琳一边肯定女孩的怀疑说:
“这里是赛芬罗温高等进修院·斯坷内芬学院的公共医务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