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管薇琳锻不锻炼身体吧,亚波卡先生反正已经被晾得够久了。
被从睡眠中吵醒的飞龙先生困乏地打了个哈欠,巨大的鼾声吓得视野里那团模糊的白色色块抖了三抖,倒是误打误撞地将对方的注意吸引了过来。
“为啥这家伙还能打呼噜啊?还能说话,明明都没有肺了。”
任凭薇琳怎么去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头只剩下头颅的飞龙还能通过声带的震动发出声音。
明明已经没有了肺部,喉管内也应该没有气流通过才对。
就算这样都能发出声音,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萨纳尔是个魔法色彩浓厚的世界不假,但也与地球一样遵守基本物理常识与生理规律,当然不可能发生空穴来风的灵异事件。
对此,洛琳给出的解释则是,飞龙有两套发声器官,其中一套就内置于它们的颅骨之内。
据说这相互独立的两套发声器官是飞龙求偶的时候会用到的,能够让他们的音域更广、发声更加饱满浑厚,熟练一些的还可以自己给自己和声伴奏,是让自己在同性之中脱颖而出的利器。
薇琳反正是一愣一愣的,不懂为啥智商跟人类没啥区别的飞龙还用得着跟动物似的去卖弄身姿求偶。
洛琳对她纠结的点很是无语:“这就跟唱歌没什么差别,歌唱得好的人自然能吸引更多人的注目,也更容易取得异性的青睐。”
“可我喜欢听纯音乐啊。”
薇琳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差点没把洛琳气破功。
懒得跟思维一不小心走进死胡同的女孩抬杠,洛琳稍微用力地敲了敲薇琳的小脑袋,在人家极不悦的神情下让她与一只比她拳头还要大的橙黄龙瞳精准对上。
总算是回到正题。
“……他现在能听得到我说话不?”
洛琳冲她点点脑袋,薇琳这才尝试着开口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我要睡觉。”
低沉浑厚的声音从桌边架设的音响中传来,与之连通的翻译法阵为它提供了经过转换的频率数据,完成对龙首的翻译工作。
薇琳自己说的话则是通过另一个对着龙首的音响被播放出去,是除了音色以外完全不熟悉的鬼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鸟语。
“你都睡了多久了,还想要继续睡?跟头猪似的,亏你还是一头龙!”
“嗯?这位朋友真是好生不礼貌!在别人睡觉的时候还随意上手摸别人的头,这可是非常冒犯的行为!”
不得不说这翻译法阵还挺厉害的,就连这头飞龙语气里的厌烦都完美还原了出来。
这玩意要是能量产后卖到地球去,怕不是能赚翻天。
“我这是在督促你健康作息!倒是你,都只剩下一颗脑袋了,竟然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你就没有哪怕一丝丝恐慌的感觉吗?”
龙首给出的回答是:
“啊?那都多少天以前的事情了?这么多天早习惯了好不好,现在还用得着大惊小怪的?你好奇怪。”
薇琳柳眉一扬。
这头飞龙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视野的边缘里洛琳在向她眨眼睛示意谈正事,薇琳就清咳两声,正声言道:
“先不谈那些——我叫薇……菲娅娜·薇琳,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这位飞龙朋友。”
听到那团白色色块将自己称为朋友,亚波卡的眼睛不免瞪得更大了些。
能把他运到这里来,还能以神奇的办法让他们之间各说各的都能交流的人,只有可能是神族人。
而神族人在原生种族的印象中又素来傲慢,甚至于说傲慢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断然不可能将他们这些原生种族视为平等。
所以在被面前这个神族人称作朋友的时候,亚波卡的心情其实是好了许多的。
睡觉被吵醒的不快感,也逐渐消退。
这一切的变化听在薇琳耳朵里,则体现为对方说话突然变得温吞的差距感,很让人惊喜。
“我叫亚波卡。很高兴认识你,神族朋友。”
“亚波卡啊,没有姓氏吗?”
“如果你是问我母族的氏的话……我出生以来就不知道父母是哪两头龙,或者说我们飞龙基本都不知道父母是谁。所以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
“哦,好吧。”
管生不管养啊这是。
吐槽只能放在心里,薇琳接着问了下去。
“你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亚波卡?我是说,你的身体。”
被问及这个问题,亚波卡真的很想甩甩他那无辜的大脑袋,可他现在显然做不到,这让他倍感失望。
“不知道,就是模模糊糊的,头就被什么东西砍下来了——啊,其实这也是我猜的。真实情况是,我闭眼的时候还好好的,睡醒后睁开眼才发现我就剩下一颗脑袋了。对此,我也很纳闷。”
薇琳连忙点头。
别说你纳闷了,我也纳闷啊!
“那你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咯?”
“可不是嘛?换你来试试看?”亚波卡哀怨道,“还有,你能不能站远一点?这么近看你,白花花的,啥都看不清楚。”
“也行。”
薇琳很配合地退到了墙根,这正好是亚波卡能看清她每一根睫毛的极限位置。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亚波卡很艰难地下达了这个判断。
他莫名觉得眼前的这个神族女孩与他并非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至少先前在那个场合遇见过。
薇琳简单地跟他概述了一下沙漠那晚发生的故事,亚波卡忽然就觉得有些惭愧。
“害得你被掏心窝子了,真不好意思。”
“这倒没什么,我不也把你那身骨头架子给打成渣渣了嘛!扯平啦。”
两人都哈哈笑了一阵,觉得对方的性格都意外地合拍。
亚波卡发现神族人也并不尽是族人们口口相传的那样吃龙不吐骨头,便更愿意主动去延伸话题了。
于是,一枚项链及其围绕着的幽紫色不详雾气,被引入到了交流的聚光灯下。
“……你是说,当时你自己的腹腔内,还存在一枚散发着奇怪气息的项链?”
“对,还是紫色的,很奇怪的紫色。”
亚波卡在女孩的引导下尝试去回忆那段经历。
“非要说的话,我觉得那个东西说不定就与我现在的这幅样子关联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