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恩敏为他错误的发言付出了代价，但是仅凭这点代价还做不到让他败北。
男人皮包骨头的身体先是被恐怖的震荡掀飞，迎接他的是不计其数从虚空中凭空出现的魔能飞剑。
一柄柄纯白色的暗淡手半剑由固化魔能汇聚形成，几乎没有厚度的剑锋称得上削铁如泥，梵恩敏的肉身理所当然地敌不过锋锐的光剑，很快就被剁成了一团臊子。
仅剩的那颗头颅的头皮也在凌乱的刀光中被切开了极长的一道口子，浮空的魔能之手在男人的头颅即将混入尘土之际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长发，用力过猛而导致它差点将男人的整张头皮都撕了下来。
“真是手下不留情。”
仅剩下一颗头颅的梵恩敏照例来说应该是发不出声音的。
缺失了肺部，声带便无法依凭气流进行振动。何况就梵恩敏脖子上切口的位置判断，他怕不是连喉管都被整个切除了，连最基本的发声条件都不具备。
梵恩敏用的是魔法……也不是魔法。
声音传来的时候，薇琳并没有察觉到周遭魔能场的变化。
反而是一股奇怪的能量一直在自己身后蠢蠢欲动，并在女孩还没来得及说出半个字来之前犹如离弦之箭一般迅猛地用气流拨开如席的月光长发、无比精准地刺穿尾椎，没入女孩的身体内部。
梵恩敏的表情还是那般无喜无悲。直到他最后看见女孩的表情除了最开始的差异之外就再无半点痛苦的神色时，他那张骷髅似的脸上才泛起了点点忧愁。
“果然，现在连邪能都无法对你造成显著的影响了吗？……”
回应梵恩敏的是将他腐朽的头颅切去一角的风刃。
高压风刃泛着极速前行而出现的白光，那是凝结出的水雾在月光下的颜色。
“是吗，你掌握了灵能啊……难怪，难怪……”
福尔马林人目中无人的样子彻底激怒了刚才被他袭击过的女孩。
可为了锻炼自己的城府，并且就算杀了眼前的福尔马林人也不过只是毁掉了一具没什么价值的分身而已，薇琳还是尽力克己，将蒸腾的怒意收敛于内。
“你能调用邪能，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哦，别这么说——这不过是我之【权能】而已。难道说这天底下就只允许拉弗尔役使【灵能】，却不允许我辈差遣【邪能】吗？这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噢——当然，世上再没有人比你的存在还会破坏公平了的，菲娅娜·薇琳。”
梵恩敏发言的最后还是没有遗漏把问题的矛尖对准眼前的女孩。
“你倒是知道我的大名，你的信息渠道是从哪里来的？”薇琳与仅剩一颗头颅的梵恩敏保持着戒备的距离，“这段时日里，不可能还有别人知道我之神名已被确定的事情才对。”
由于只剩下了一颗脑袋，一颗脑袋是做不出上下点头的动作的。
所以梵恩敏选择用眨眼睛的方法代替点头的动作，这反而让他的动作变得暧昧而……恶心。
尸体在眨眼。
“这个告诉你也无妨——只是前段日子里，那个灰袍巫师、你的母亲，总是对着一块木牌发呆。我注意到了这个，很快就猜到那是在为你起名字。”
这句话的槽点虽然很多，但薇琳没有充足的理由去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你监视我妈？”
话题一旦牵扯到了洛琳，薇琳的态度肉眼可见地变得侵略性十足。
这是梵恩敏第一次真正从幼小女孩的形象上感受到些许象征世界主宰者的威压。
他敢肯定，要是自己接下来说了些什么关于自己昔日同僚不好的言语，那么今天的这场得来不易的互探虚实的机会就要以自己的分身被人间蒸发为再潦草不过的结局收尾了。
所以，梵恩敏明智地选择了避重就轻，但也没有撒谎。
白发女孩是年幼了些，但直觉很准、如同任何一名萨纳尔人一样准，很难有什么谎言能够在她的面前得以施行。
“两军交战，情报战就是不得不进行的深层战争之一。还是那句话——难道只允许你们派遣卧底潜伏进我们的教会内，就不允许我们在你们的高层中安插眼线？”
“……巧妙的回答方式。”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薇琳一眼洞穿了梵恩敏试图误导她将重心转向窝里斗的小算盘，梵恩敏也为此而倍感可惜。
同时，他也就更加坚定了要对女孩除之而后快的决心。
“阁下是我不得不杀死的存在，”梵恩敏语气郑重地发言道，“届时，我将会取走你的性命。”
薇琳嗤笑：“然后，接管我的身体？”
“不——我说了，我的同党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梵恩敏面露失望之色，仿佛正在为自己失去了一个理想的容器而悲哀，“所以，我会赢得尽可能干脆而漂亮，这将是我对一个还未成长起来的伟大神明的最浓厚的敬意了。”
“你看起来很有自信，”薇琳摆出一张面瘫脸，“你如何能保证，能胜过我这件事？”
“因为我观察过你很久——诚然，你天赋超群、意识过人。但实战不是演武场，匮乏的与同等级之对手的作战经验终将置你于死地。【门】外的无尽虚空，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怎么会打架。”薇琳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可我有帮手，而你们只有三个人，以及一个面临万千世界尚且自顾不暇的君主。你如何肯定，区区你们三个人，能够抵挡我们一整个世界的意志？”
梵恩敏浑浊的眼白闪过凌厉的亮光：“你想套我的话？”
薇琳斜斜勾起嘴角，浅笑道：“礼尚往来罢了。”
梵恩敏也与她相似地扯开干裂的唇，露出满是黄斑的牙齿。
其中两枚犬齿的位置一片空虚，看来这具福尔马林人生前曾是个血族，加入虚空圣教后就被拔掉了血齿。
“你们到时候只会自顾不暇。所谓的上古至尊为了你的诞生可是都切切实实地‘死’过了一遍。虽然力量相近、权能依旧，但【位格】仍旧是下降了。至尊级别的战力不可能全部投入虚空战场，你又以为你自己能够有多少助力？”
没想到，女孩发出毫不留情的嘲笑声。
“很简单——既然我们不能有七个人，那你们也不必再有三个人就是了。”
随后。
没等梵恩敏的下一段话传来，幽紫色的长龙便自深层地底钻出，将那枚头颅囫囵咽下，笔直冲向云霄。
“你最大的失误，就是不该用已经成体系了的邪能来偷袭我……你以为我是为什么会甘愿吃下你的袭击？”
薇琳抬头对着烟花炸开的方向自言自语着，猩红的眸光深处浮现一闪即逝的嗜血与疯狂。
多亏了梵恩敏的助力。她现在……
四力俱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