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YSPRINGFESTIVAL++
今年的玉兰市罕见地下了一场大雪。
至少在薇琳的眼里,这场雪能被冠以“大”的形容。
因为还在寒假,并且地球这边年关将近,仰仗家母手下留情大笔一挥批了自己的请假申请,薇琳这才有了能窝在房间里放纵一整天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故而薇琳尤为珍惜,要不然她才不会拉着左邻右舍一起开熬夜局,最后不胜困倦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所以等到第二天的早晨——恐怕也不能算是早晨了,因为钟表上的那个数字已经是两位数打头,并且窗外也在不知道何时粘上了一点雪花。
将将起床,薇琳揉着两只揉不太开的朦胧睡眼,抱着一只枕头滚下了地板。
正在她一边抱着怀里头那只快有大半个身子大的枕头嗯嗯啊啊不愿意起来的时候,一个被她这边闹出来的动静吸引了注意的少女一下子就推开了女孩的卧室房门。
随后,只听得“咚”的一道声音,打开的房门以钉在门框上的合叶为圆心划过的扇形轨迹好巧不不巧地擦过了白绒绒的团子,并且打出了字体带加粗的会心一击。
顿时,凄凉中透着悲惨的叫声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儿的少女面色尴尬地想要关门走人,当做自己根本没有来过这而一样。
然而,受害人的那一句“别想逃”如同枷锁一般牢牢地拴在想要遁地而逃的犯人脚踝上,不满的哼唧声一下下地搅动着锁链,像是拉锚一般地将那加害于她的嫌疑人扯回写上自己名字的鬼门关前。
“说吧,你想怎么死?”
刚被拉回房门前,只能硬着头皮重新将门推开一道细缝的梅茵小姐完全不敢对上那双噙着两滴闪烁的死鱼眼。
“我说我一开始是好心、没想着敲你脑袋,你信不?”
梅茵声音弱弱地问,大抵是好心办了坏事儿的自己多少也有点心虚。
而这层心虚就是让女孩听了出来,并且故意而为地将此列为了作恶的证据。
“好啊,所以你一直就想敲我脑袋是吧?”白发女孩捂着头顶从地上坐起来,一脚将门踹开道,“所有犯了罪的人都这么说!”
梅茵小姐,或者说叶桐非常无语地白了正在对她耍宝的无赖一眼。
“就算是,那我也是在替林姨惩罚某个日上三竿还不起床的懒猪——你知不知道现在都几点了?”
“知道啊,我还知道外头下雪了呢。”
薇琳叉腰点头应道,她看见叶桐的脸上闪过一抹讶异的色彩。
“厉害啊——昨天晚上雪确实下得很大,所以你为什么挑下雪当你的论据?”
“因为雪下了一早上呗,”薇琳转身就哈了一口气到窗上,透过凝集的水雾向依旧飘着雪花的窗外眺望,“现在都还在下呢。”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意义不明的笑声。
脑筋急转,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的薇琳刚要转身大骂叶桐的奸诈诡计,人家嘲笑的挖苦声就先一步传了过来:
“得了吧,你早上就没醒——这雪根本就是才刚下不久的!”
叶桐得意地哈哈笑着,并且不忘记立刻抽身走人,免得被脸色变得越来越黑的女孩一个不高兴扯到天台上晨练。
薇琳气哼哼地将枕头扔到墙上,也不管它是落到床上还是地上,踩着软踏踏的两只拖鞋就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厅里,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不高兴。
正坐在厅里无聊地翻看电视节目的索拉雅登时就看直了眼,好在她在完全入迷之前预判到了来自斜前方某个“慈爱”视线的警告意味,这才换上一副义正言辞的正义面孔起身跑到满脸生气的女孩面前,按着她纤细的两只肩膀将人家送回了卧室里头,草草套上一件居家的常服后才重新出山。
饶是如此,将自己扔到沙发里的时候薇琳仍是一副极不乐意的样子,那小表情仿佛谁欠了她八百万似的,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头,都像是个忧郁的沙发土豆。
“谁又惹你不高兴啦。”
灰发的丽人都不需要多看就能瞧出来自家女儿的状态,不用怎么推敲就知道这是薇琳在刚起床那会儿常发生的情绪不调。
这种东西堵不如疏,何况薇琳又不是一般小孩子,顺着她的心思向下越问,反而越能帮她把这点不该有的火气泄得一干二净。
“我睡得很像猪么?”
阴恻恻的视线绕了一圈,在逼退了索拉雅心虚的视线后,薇琳嵌上了洛琳的双眼。
“完全不像,”深谙育儿之道的洛琳极尽真诚地回答说,“猪都没你能睡,说你像它完全就是在抬举它。”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猛地翻了翻白眼,薇琳差点没气得把自己给噎死。
不过这个玩笑一开,心里头确实好受多了。
薇琳对自己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一天二十四小时里头能有十四个小时在睡觉,另外还有好几个小时用来补觉,就是她现在最真实的生活状态。
别说是猪了,能和自己比的,恐怕只有会冬眠的那帮子动物了。
薇琳识相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由于瞥见了一直在往家里钻风的门缝,薇琳扁着眼睛向缝隙外头飘雪的天气望了几眼,在要素齐全的情况下想起了追问某个罪人的行踪。
“那个扰人清梦的家伙呢?”
准确的说叶桐根本没扰她的清梦,那时候薇琳已经醒了。
但是究竟扰没扰还得看当事人的心情,毕竟薇琳可没有表示过自己不可能直接在地板上睡回笼觉。
“去隔壁贴对联了,帮绮雯,”洛琳简单地回答道,恰巧门外随着冷风也漏进来了某个家伙从板凳上摔下来的吃痛声,更是佐证了这一点,“一会儿估计就要来帮我们家贴了。”
无视了索拉雅“对联是什么?”的问题,薇琳哦了一声后,站起身来抓着索拉雅的手就往玄关跑。
“这就寻仇去啊?”
知道自家女儿根本不会被风雪冻坏的洛琳不问其他,只是好奇她出去干嘛。
“我才不要她来贴——自己家要自己来!”
薇琳哼哼地道,敢情刚才叶桐的那一撞直接把两人之间血浓于水的亲戚关系给撞没了。
“那我又是来干嘛的……”
索拉雅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殃及池鱼了,八成是女孩嫌弃自己为什么不在刚才听到惨叫的时候第一时间过来帮忙。
冬天嘛,就算是萨纳尔人,就算是看着没意思的电视节目,索拉雅也是不愿意从沙发上坐起来干些什么事情的。
虽然说薇琳叫她做什么,索拉雅大都是愿意动一动的,但那好歹也要有个指示才行?
“你可重要了——站门口。”
薇琳说着,将索拉雅像发展似地摆在了正门口的位置,然后关门、再打开。
“……这也是这边的习俗?”
索拉雅感觉这肯定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传统,太抽象了。
“这就叫出门见喜!”
薇琳笑呵呵地说道,
“顺便,你也就当这是罚站吧——谁叫你刚才装死的?”
“诶……”
索拉雅哀叹。
“新春快乐!”
快要关上门,薇琳转过头来又朝索拉雅庆祝道。
“快乐,所以我能——”
“不行!”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也关上了索拉雅对摸鱼摆烂的憧憬。
算了,站到中午吃大餐吧。
索拉雅低叹,却不觉得悲哀。
毕竟有人向她贺喜呢,这多是一件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