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萨纳尔净土世界,安格劳斯。
“砰。”
从没有人敢在堪称国家中央政府机关的魔族全境统括处将房间大门甩的乒乓响,除了这位衣衫不整的娇小女孩。
“大人……?”
只是因为工作调动而被临时分配来这间房间前站岗的侍从名叫格鲁曼·卡希尔。
年纪轻轻就官至中央情报处副书记官的他有着难以洗去的心高气傲。
战争开始后他心里早有预感会被上司调任到某个地方接受磨炼,可他想都没想到上司挫他锐气的办法是直接让他远离前线来看门!
天哪,这哪里是重视他这个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人才,这分明就是排挤和流放!
就因为这破事儿,年轻又天才的格鲁曼大人连今天中午的饭都没怎么吃,堵着气就到岗赴任了。
即便如此,格鲁曼也不是个被一点伤心难过就可以舍弃了头脑的人。作为魔族的政府机关从业人员,他向来都是尽职尽责的。
就算被在最需要他这种青年才俊发挥作用的时候被调离了一线,格鲁曼也要好好地将这个在他眼里一文不值的破烂岗位站好。
非常时期里,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人想要把全境统括处当家就可以当家的。
真要能住进位于地下一层的重点安保房间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一个早上一来,格鲁曼都是以此来安慰自己——至少他负责的是一名巨佬的生命安全不是?
而现在,目睹了一只身高连他腰带都未必够得着的、看起来人畜无害捂着额头皱着眉像是没睡好一样的小丫头从门里冲了出来,他的眼皮子就一跳一跳的。
“这是哪个部门的天才?这世上当真有这么小的天才?”
格鲁曼内心犯起了嘀咕,他死活是不愿意往这小家伙只是个毫无身份的小孩子的方向上去联想。
他怕事实真的如此,将自己一早上赖以为生的精神支柱给无情敲碎。
格鲁曼那风云多变的丰富表情落在赫莉的眼里,让她莫名烦躁。
“情报处的小子,克劳德修斯人呢?带我去见他。”
女孩直呼本届魔王大名的事情在格鲁曼的耳朵里反而还不如她叫出了自己的所属更为人来得惊讶。
当代魔王威名在外,还在摇篮里的七八岁小孩说不定都能咿咿呀呀地嚅嗫出他的名字来,可他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科员可就不一样了。
“你认得我?”
格鲁曼眼睛瞪得溜圆指着自己。
他看见女孩极不耐烦地哎得特响,好似在嫌他麻烦。
“格鲁曼·卡希尔,现年七十七岁,中央情报处的副书记官……还需要我继续报你的户口本吗!”
格鲁曼满脸写满惊讶与不敢置信地频频摇头。
赫莉彻底烦了:“没有就给我带路!我都能叫出你的身份了,你还觉得我是一般人?!”
见他还呆在那里不动,赫莉差点就一脚踹了过去,吓得格鲁曼一个滑跳往旁边躲去。
这不躲还不要紧,一躲就让他的肩膀撞到了某个大铁皮上。
虽然魔族人普遍皮糙肉厚,钢铁的坚硬依旧是能让他们感到疼痛的。
“是谁穿个铠甲在统括处里乱……啊!”
“……怎么,我是幽灵,很吓人么?”
魔王伊莱亚斯毫无起伏的低沉声音从面铠的缝隙中钻了出来,一双黄金色的瞳眸恍若沉睡千年的巨龙将将苏醒一般,书写着无穷无尽的磅礴气势。
“行了,没什么要说的就去吃饭吧,也该到吃晚饭的时间点了。”伊莱亚斯摆摆手让这个什么都挺好就是有些愣头青的副书记官走人,“我和这位大人有要事相商,需清退无关人员。”
“是,魔王大人。”
格鲁曼战战兢兢地行了个礼就仓皇离开,不知道的看见他这幅丢了魂似的模样说不定还得以为他是被什么人教训过一顿不可。
看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铠甲人摇头失笑:“年轻人真有意思。”
“怎么,在我面前装老人?”
赫莉单用一句话就让威名赫赫的当代魔王对自己俯身行礼。
“恢弘至尊。”
“得了得了,收起你那点虚情假意,对我行什么礼?客套工作就不必在我面前做了。”
“至尊,晚辈是真心的。”克劳德修斯起身为自己的行为解释道,“统括处的大家都对您是一片赤诚之心,绝无半点趋炎附势的恶俗意图。”
“我也不会让你们有趋炎附势的机会……说罢,这么急匆匆的,来找我什么事?”
“不是至尊想要见我,所以我才来面见至尊的吗。”
“……好啊,敢监视我了!”
赫莉自然知晓这幢大楼里遍布拾音器,可这并不妨碍她利用佯怒来提高自己的话语地位。
因为就字面意思,伊莱亚斯仍然是冒犯到了她。
对此,伊莱亚斯也诚恳认错,死不悔改。
“至尊要责要罚无一不可,但还请体谅我等,布置在您所居之处附近的拾音器是不会被拆除的。”
“那你跟我道歉有什么用?”
赫莉愤愤地踹了他一脚,因为身高的原因只能踹到她的小腿腿铠。
一年四季都把自己套在一层铠甲里,可真是不嫌闷得慌。
不过赫莉也能理解。毕竟,以伊莱亚斯本人的形象,的确与他的声线相去甚远。
为了不让别人多嘴,也为了不让别人吓到,他也只能选择将战甲时时刻刻都穿在身上。
“所以,恢弘至尊究竟是遭遇了什么,起得如此匆忙?”
扫了一眼女孩胸前扣得错位的上衣扣子,伊莱亚斯的眼前仿佛能够浮现紫发女孩从梦中惊醒后极度慌乱的景象。
赫莉也注意到了自己此刻邋里邋遢的形象,见四下无旁人,便也大大咧咧地将扣子解开重新扣得齐整。
“应该是那头蛇……梵恩敏通过他的造物知道了她状态不佳,直接从地面转移本体上了月球。”
“……大事,”伊莱亚斯隔着两层甲片托住下巴沉思,“可您的语气告诉我,事情后来没有如我所预期的最坏情况那样发展。”
赫莉点点头道:“是。我留在薇琳身上的信标告诉我她还安好。相反,梵恩敏却已经检测不到了生命体征,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再一次转移了。”
“总而言之,是好事?”
伊莱亚斯姑且这么下了一个结论。
“不清楚。而且不知道梵恩敏是动了什么手脚,我暂时无法通过信标链接到薇琳的识海。所以……”
赫莉抬头看他。
“在我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我可以帮你分摊一些手头的工作。魔族之王,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尽情吩咐。”
伊莱亚斯拱手笑笑。
“怎么可能劳烦至尊呢——还真有那么几处,希望至尊过予以宝贵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