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像世界。
无边无际的枫林中某处林间池塘湖畔,一方石桌上摆着一盅深棕色的枫糖。
如琥珀般透亮的色泽以及凑近了闻后便能招入鼻中的浓厚香气,无不诠释着这盅枫糖的品质之高。
“唔姆唔姆唔姆……没味儿。”
拿着糖棒将枫糖捞起来,牵出诱人的深琥珀色糖丝,看起来远远比那些融化了的芝士要迷人得多。
万分期待地将它送入口中,却只得到了除开粘牙以外没有任何正向反馈的平常味道,这令薇琳很是失望。
“毕竟我们从来就没吃过这种东西嘛,只是在视频里见到过,”坐在石桌另一边,跟薇琳面对面的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托着下巴说,“所以这只是一份徒有其表的枫糖浆。”
“潜意识,我很失望。”
虽然没有味道,薇琳还是一点一点地将舀出来的糖浆舔进嘴里,毕竟口感摆在那儿。
在心像世界里,只要薇琳想,那这罐枫糖浆就不会太过粘牙,而是保持着类似于软弹糯米制品的口感,每一次咬合都能充满口腔内每一处的感觉极度令她上瘾。
“知道你很失望,所以你别失望。”潜意识说着,屈起指节敲了敲桌子,“还有,能不能别老是‘潜意识’、‘潜意识’地叫我?好歹给我起个名吧。”
薇琳呆呆地眨眨眼睛:“你有想法嘛,叫什么。”
潜意识:“我问的是你啊。”
薇琳:“别跟我装,当你这么说的时候就是自己有想法了——我不懂你谁懂你?”
潜意识噎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好像确实不需要跟表意识拐弯抹角地交流。
因之,也就变得直白了些:“雅米拉。”
薇琳皱眉:“雅米拉……我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
潜意识摊手:“你叫菲娅娜,我叫雅米拉,很合理的吧?”
“可我叫薇尔莎琳,简称薇琳,”薇琳指着自己的鼻尖道,“菲娅娜只是神名,与我而言就是个代号。虽然是我妈起的,寓意也不错,但我其实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归属感。”
潜意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你把这个神名让给我呗?”
“我的不就是你的嘛,”薇琳对自己的潜意识好像意外地大度,“其实我觉得你不用单独给自己起一个神名,想个顺口又好听的常世名字不就好了。”
“起名字哪有这么简单的。”
“想想呗,想想总都会有的。”
“那……霜叶。”
“喔,中文名啊。”薇琳显然有些讶异,“我还以为你会起个萨纳尔的名字来着。”
潜意识做了一个环顾四周的动作后,指了指背后的风景:
“那你一个萨纳尔人,心像世界这么国风,没点解释?”
“……”
好吧,你赢了。
将糖棒插回枫糖盅里,薇琳摆出碇司令的标准姿势:“那你以后就叫霜叶了。”
“你这个姿势是想闹哪样……”
“但我有一个问题噢——你为什么会选择‘霜叶’这个名字?”
正好有一枚枫叶被风送到桌面,薇琳小心地捻住那枫叶细长的柄,询问霜叶起名的动机。
“总不至于说你在心像世界呆的久了,都把自己活成一颗枫树了吧?”
薇琳此处指的自然是霜叶为枫叶别称的这桩事情。
谁知,霜叶竟还真的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枫树不好看吗?”
“……枫树精?”
霜叶直接抄起沾满了粘稠枫糖浆的糖棒把薇琳那张逆天的小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你就不觉得,霜叶跟我很搭?”霜叶将手放在自己那长势喜人的胸口上说,“无论是生活环境还是风格,不都很贴切?”
“你指哪方面的贴切?”
“我们霜降出生的吧?”
“啊对。”
“头发是霜色的吧?”
“嗯,的确。”
“有个哥哥姓叶吧?”
“没错……等等,这跟你取这个名字有半毛钱关系?”
“只是检测你是不是在发呆而已,别多想。”霜叶双手托胸道,“我和你一样,恨不得把叶同文拉过来感受痛楚。”
薇琳和她握手:“放心好了,达瓦里氏!”
“达瓦里氏!”
霜叶也跟薇琳用力地握上了手。
表里意识的高度统一,很是难得地在薇琳身上发生了。
“所以,你究竟是为什么要拉我进来?”
松开手后,薇琳舔着糖棒问道。
“因为外头的你晕了……啊不,”霜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只眼罩戴上,“应该说,你睡着了。”
“睡着了?”薇琳俨然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霜叶:“你要不要自己算一算,距离你上次睡觉的时候已经过了多久?你是什么身体,你不知道?”
被霜叶问的不自信了,薇琳掐指一算,发现事情好像确实如此。
“可我睡觉的时候意识也能保持清醒吗?”
薇琳对此很是好奇。
她指的是意识能够在睡觉的时候于心像世界里与霜叶交流的这件事。
霜叶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能啊。你疲惫的只是身体,意识的耐受力比你的身体强出太多了。”
“也就是说,顶多就是过一段时间,意识也还是要休息的咯?”
“那当然,不然精神疲劳这个词是怎么来的?”
“噢,也是……”薇琳放下了糖棒,“所以我要在这里坐上十多个小时。”
霜叶给出建议:“你可以选择发呆。”
“要不……打游戏?”薇琳手里忽然出现了一对手柄,“打打双人游戏嘛,实在不行,下棋也行!”
“你这还不如把三姨姨拉过来陪我们一起打麻将。”
“好啊——她人在哪儿呢?”
正好雀瘾上来了,薇琳两眼放光地就要去找赫莉。
霜叶指指天上:“记忆长廊。”
“行,那我去去就……”
“——”
咔嚓。
仿佛什么碎裂了的声音,忽然在两人的耳畔响起。
“……看来,索拉雅遇上麻烦了。”
薇琳病恹恹地趴回桌子上,霜叶移开那盅阻碍她俩视线交流的枫糖浆。
“她自己应该能处理,你要相信她。”
“霜叶,你一点也不担心她?”
“担心什么,那只是警告信标,又不是护界信标。破了又没啥,顶多就是遇到了点不大不小的威胁,她自己应付得来。”
“你怎么知道人家就应付得来?”
“索拉雅有点东西的,这你明白——寻常人再天才,能在几个昼夜里就一口气掌握那么多通用魔法吗?”霜叶反诘,“想想都不可能好吧,你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我可以当不知道。”
薇琳嘟着嘴,不满地嗫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