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你在说什么——暴力潜入?!”
生怕自己听错了似的,所谓家惊魂不定地反问赛利昂。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这世界上哪来的暴力潜入法?
由于姿势问题,赛利昂没办法直接回头用表情的变化将问题的答案告知于索薇娅,只能用语言传达出极其重量级的肯定信息:
“对啊,暴力潜入。”
这回赛利昂的话语索薇娅一个音节都没有听漏,呼啸的风声中登时传来索薇娅崩溃的叫喊:
“那我们这一路来又是游走水道又是开掘地道的行为,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啊!”
索薇娅心态的炸裂完全可以理解。
试想一下,如果将自己带入到索薇娅的处境中,事情就会变成这样:
前头这个叫做赛利昂的狗东西用花言巧语蛊惑了自己给他的自杀贼船上绑上了一个乘客,犹如原本宣传会带领大家观摩蔚蓝大海的游轮在驶入公海之后摇身一变化作最大海盗组织劫掠游客一样叫人绝望。
若果说无论如何准备如何绕路,最后都无法回避掉与敌人的大范围交火的话,那潜入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索薇娅无法理解,赛利昂此刻不管怎么解释都是苍白的。
深知此理,赛利昂从头至尾没有过多解释。
索薇娅不能理解他的策略方针,他无所谓。
如果有人要苛责他说“你自己以身犯险也就算了,怎么还拉别人下水”的话,赛利昂顶多置之一笑——
‘我什么时候跟你们说过,我是一个好人?’
是个人都有底线,赛利昂也有。但正如法律是对道德的底线要求一样,拥有底线的赛利昂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高尚的人。
早在当时决意从龙族叛逃的时候他就已经与俗世道德标准划清了界限,也不介意别人如何去评价甚至带着主观的恶意歪曲自己的每一个行为,自然也就对间接坑了索薇娅的现今没有什么负罪感。
‘本来就是你主动找我入伙,跟着我遇到了什么可都不能怪我。’
一言以蔽之,赛利昂心里的想法大概如此。
“死不掉的。”
转身卸力、熟练而又稳当地降落在青石砖铺砌的地面上,赛利昂单手扶住落地不稳的索薇娅,平静地目视四周。
身着长袍样服饰的零星神秘教众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这出通道的出口包围着,光看架势倒是能唬住一个不懂行的人。
然而作为懂行者,赛利昂有一千万种办法从这样粗制滥造的包围圈中全身而退。甚至于说,就连索薇娅也拥有同样的自信。
原因无他,实力碾压而已。
“你们,都不认识我是谁了吗?!”
赛利昂震声道,底气十足的声音让他的言语渲染上一层来自上位者的命令意味。
团团围住他的神秘教众尽是些小喽啰。由于神秘教会的组成通常而言相对复杂,内部人心各异,教会的底层更是各自为营的重灾区,这些小角色们面对赛利昂这般师出有名的强宣称很难不退缩。
这是理想上应该发生的现象,现实里却并没有发生。
那些教众甚至连半点退缩的趋势都没有显现出来,仿若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
只有科班出身的正规军队才可能临危不惧,像神秘教会这样鱼龙混杂的组织不可能如此。
赛利昂微微眯起眼睛,举止自然地“放松”下来,实则是悄悄地摆好了交战前的预备姿势。
他刚才的那句话完全是有的放矢,并不是俗套小说中所谓人假官威的说法。
听到他表明身份后,这些人不管认不认识自己理应都退缩一二才合理。
可如果事情与想象中相悖,那么就能从表象上挖掘出更深层次的逻辑——
这些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零散教众,绝对有着地位极高的存在的背书。
只有教会内部的高层拥有这般足以用强大的权利与能力将一盘散沙似的教众用淫威慑服,也才可能成为他们执行命令时半步不退的实力背书。
接着,就像是为了刻意应证赛利昂的判断般的,包围圈的一角渐渐向两边疏散开,让出了一条恰好可以供人通过的小道。
那开口的方向正在背后,索薇娅条件反射地就想转身看过去,但赛利昂一把拉住了她。
小动作看在来人眼里只能引起不屑的嘲笑,那嘲讽的笑意听着就叫人汗毛倒竖。
“赫提修执行官这是担心我携带有‘不可直视’的精神类法术道具,才不敢与我对视的吗?”
温婉的音色,却无论怎的都难以褪去那层视生命如无物的轻蔑气息。
赛利昂背对着她颔首道:“主教大人哪里用得到那种不入流的小玩意,只是下官不敢冒昧面见您的真容,不想用自己这幅落魄的样子败了主教大人的兴致罢了。”
“主教大人?主教是谁?”
这种追问的习惯是索薇娅的职业病。不管曾经在魔族远西镇守府担任顾问的时候还是后来去安格劳斯城防卫队就职的时候,盘查与问询都是她最核心的的工作职责之一。
所以在控制不住的习惯驱动下问出这个问题后索薇娅当即就后悔了,好在赛利昂这时候完全没把她当做一个存在于身边的事物——他一心一意地在与他们背后那个凡人难以企及的存在对弈。
虚空圣教教化司主教,至上四象·拉达姆。
拉达姆兴致缺缺地扫了一眼那个眼生的魅魔女人,完全没把人家放在眼里。又或者说,她从来没把任何其他人放在眼里过。
在这个其他之外曾经有七个存在,近段时间则有了第八个,名讳为何自不必详说。
除了这几位萨纳尔天顶星级别的战斗力与智慧者之外,任何凡俗的生命在混沌邪神的跟前都不比一株青草要来得坚韧。
不过是一踩就折的东西,人类从不会将街边的蚂蚁当做对手。
“那为什么不去死呢,赫提修执行官,”
拉达姆开门见山地说着,实力的巨大参差让她不屑于与眼前这个必死之人多说废话。
“你明知道什么东西最能打动我,为何不将自己打扮成我最喜欢的样子来讨好我呢?”
如芒在背,真正物理意义上如芒在背的锋锐眼神瞬间扼住了赛利昂的咽喉。
但赛利昂不能表现出丝毫退缩之意,那样的话他必死无疑。
“主教大人指的是……?”
他硬着头皮问出双方都心知肚明的问题。
对于这样浪费时间的回答,拉达姆自然是不乐于见到的。
没有响指,没有眨眼,没有任何前兆。
喷洒的热血染红了地面,赛利昂的右臂在弹指一瞬间凭空蒸发。
组成包围圈的教众们都被这一场景所威吓,看在眼里痛在幻肢的场面让他们的脚步骚乱了一阵,而后很快又在源自拉达姆的强大气场压迫下重归寂静。
拉达姆睁开双眼,放任索薇娅这个与赛利昂绑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试图为他止住血流的无果尝试,从自己的腰间卸下弯刀向前投掷,正好竖直插在赛利昂的面前半尺之处。
“自尽,或者我将你大卸八块,你自己选。”
拉达姆命令道。
赛利昂嘴唇毫无血色,说出最硬气的话:“抱歉,我两个都不选。”
一旁的索薇娅看的眼睛都直了——你这是想让我们死的有多快啊!
“荒诞。”
拉达姆连嗤笑都不愿,插在赛利昂眼前的弯刀忽然如同获得了生命一般嗡鸣着从地面拔出,照势就要向赛利昂劈来。
不出意外的话,半秒过后,赛利昂将跟着他的复仇计划一起中道崩殂。
然而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要出现了。
“铿!——”
就在那柄弯刀距离赛利昂的头顶还有厘米之遥的危急关头,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金柄短剑瞬间劈断了拉达姆的弯刀,并余势不减地牢牢钉在最前方一名教众的脚背上。
于教众杀猪般的叫喝声中,黑底金纹的板甲人与黄金色的板甲人一同突兀地闪现包围圈中央。
“哈弗斯坎达要犯,要归我哈弗斯坎达管。其他闲杂人等,触之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