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的是什么？”
“《阿芙戴尔之雪》，凡洛尔的油画作品。”蒂斯缇介绍说。
薇琳：“可它看起来像火山。”
油画上火红一片，山峰的轮廓的确是有，但理应被积雪覆盖的山顶却满是红色与橙色的笔法，搭配那昏暗的天穹看起来就好似庞贝城的末日。
反正肯定和青天白云的雪山沾不上边。
蒂斯缇：“只是看起来像而已，这是换了个颜色的作品，不是原原本本的临摹。”
“那些笔触好像还在动，是我的错觉吗？”
薇琳伸手就要摸，在即将触及画面之前被蒂斯缇牵住了袖口。
“别动，这幅画是活的。”蒂斯缇握住女孩纤细的手腕，将她的小手拉回来，“纳伊安就在里面，估计正烦恼怎么从画里出来呢。”
“所以这画里也有一个你是吧？”薇琳问。
蒂斯缇用“你懂的”的眼神回答了薇琳，带着她走向下一幅画。
那是一副灰色系的画作，看起来像是梵高的《星空》。
灰色的天空裹挟着黑灰色的星星在画作内蠕动，如同一团团无边无际的迷雾，将整幅画面搅成一团不可名状的物质。
“所以，这就是我之前所在的那幅画，是吧。”
薇琳特别肯定自己刚才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蒂斯缇拍了拍手：“感觉很准——这是你们萨纳尔的《荡漾于永恒之上》，抽象派作品。”
“不是《星空》？”
“我知道你说的那副画作在某个世界很有名，但并不是这一幅画，”蒂斯缇指着画作的一角问道，“看到那个色块了吗？那是游船的一角。”
薇琳抱胸问她：“又是被你改了色调的吧？这世界上可没有那一条河流正常情况下是灰黑色的。”
蒂斯缇大方承认：“当然了。顺带一提，你之所以能在镜面之雾内拥有一片立足之地，正是因为这幅画作有‘游船’这一意象。”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挑了这么一幅画给我？”
“不用谢。”
薇琳甩给这臭不要脸的家伙一记白眼，走到下一幅画前。
“这是《于雪被的针叶林间》，安卡拉缪尔的作品，印象派的作品，我挺喜欢这幅画的。”
这回不用薇琳首先提问，蒂斯缇直接跳过了问答的环节，将作品名称告知薇琳。
“懂了，这里头关着的是克莉米思琪。”
一个世界的画作对应来自一个世界的人，薇琳大概是看明白了这个规律。
“很正确，她现在应该也和纳伊安一样，正在寻找怎么从里头出来的办法吧。”
蒂斯缇从左到右抚过画框下缘说道。
但薇琳更好奇的是另外一个问题：“这两幅作品里你插进去的分身都是个什么下场？”
果不其然，蒂斯缇原本平和的神情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就变得不那么淡定了起来。
过了片刻，她才像是难以启齿地低声说：
“雪山的那个被灭了，树林的现在快打起来了。”
薇琳直接就得意地冷笑道：“哼，看来大家一直都认为你不是什么好人。”
蒂斯缇忍不住哀叹一声：“现在的人都怎么了，明明我化身的形象都应该是她们比较有好感的人啊，我还特意避开了她们的爱人和仰慕者，怎么会怀疑得这么快……”
“因为你装的根本不像啊呆瓜，”薇琳无情地嘲讽道，“我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我们的个人信息的，反正你绝对模仿不来我们熟知的人的每一处细节，也没有和我们有过共同经历，露馅只是快慢问题，不可能不发生的。”
蒂斯缇无所谓地动了动手指：“也罢，我也只是要她们多待上一会儿而已，本来就没打算将你们一直困在里面。”
薇琳扁着眼睛看她：“你可别跟我说，你的原计划是只要待到了预定时间，你就会把我放出来啊？”
蒂斯缇也算实诚，对此予以否认：“那倒没有——你要是一直都没发现我化身的问题，那我大概率就不会把你放出来了。”
“别人你会放？”薇琳觉得自己听出了话外之音。
蒂斯缇给出肯定的回答：“对，唯独不放你。”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可以给你一次辩解的机会。”薇琳舞起拳头来，下一秒就能抡到蒂斯缇脸上，“现实世界里我可是有数千权能傍身，你没有把握能稳赢我。”
蒂斯缇叹气：“你这是逼供。”
薇琳毫不退让：“逼的就是你，谁叫你怎么看怎么坏，动机还让人想不明白，就算是好人也活该被人误会！”
蒂斯缇默默地看了看催动周身能量的雪发女孩，确认了对方双眼内的果决没有即兴虚假的成分后，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句短叹。
“知道你没法信任我。现在想想，换做是我，我说不定也信不过这么一个人。”
“你知道就好。”
“所以你执意要跟我打的话，那就打吧，我不会留情的。”蒂斯缇放弃了似的说道，“但是在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这点你必须相信我。”
“说来听听。”
“神秘者不能向世界欺瞒自己的存在，所以无论在哪一幅画里，无论是什么人询问我的名字，我只有三种选择——缄口不言、顾左右而言他、以及本初真名。
“如果你有任何渠道沟通其他的神秘者，你就能确认这是事实。不过由于现在你没有联系其他神秘者的手段，如果你最后选择不信任我，我同样理解你的判断。
“如此，我要说的便都说完了。”
蒂斯缇说罢，面对薇琳的方向展开双臂，大有一幅慨然赴死的样子。
薇琳是不信的，她问出了一个自己以为的死亡问题：
“可我叫你霜叶的时候，以及你自称霜叶的时候，你怎么就都成功了呢？说假话也不想想自己之前都干了些什么？”
“重点——是你单方面称呼我为霜叶，我只是顺承使用罢了，”蒂斯缇为自己辩解说，“在你报出这个名字之后，有关霜叶的少量资讯便被我接收，所以我能伪装出她的部分性格特征。”
“啊对对对——那‘赫莉’你怎么解释？”薇琳漠不关心地在空中舞了个剑花，“你可是困惑地直接反问出来了，这你要怎么洗？”
蒂斯缇局促地垂眸：“说来有些丢人……接收资讯需要时间，尤其是在你已经叫我为霜叶了之后，你在我转身过去后喊出‘赫莉’，我真的有一瞬间以为你是在叫我，但嘴瓢叫错了名字。”
“你可别告诉我说，这是个乌龙？”
“事实就是这样，我没必要骗你。”
“……赫莉，听得到吗？”
时下情况太过复杂，薇琳申请场外援助。
前提是她能联系得上断联许久的识海房客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