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薇琳和蒂斯缇的整理，泛太初宇宙背景下多个不同文明对宇宙深处的某个终极宿敌的称呼以及态度都得以确定。
在萨纳尔和凡洛尔，祂叫破碎虚空；在安卡拉缪尔，祂叫灾祸之源；在魔法地球世界，祂叫原初混沌；在驰仙九洲，祂叫天魔巢穴。
不同文明、不同世界对于祂的定义是如此地接近，以至于在薇琳的视角中，泛宇宙的各大文明主体怕是全都跟破碎虚空有过放不下的过节。
有意思的巧合是，各方势力几乎挑选在了完全相同的时间，不约而同地准备对文明始源的宿敌展开最终反攻或决战。
在薇琳提出了如此不成熟的想法后，蒂斯缇一半肯定了她的想法。
“根据卜算的结果判断，对破碎虚空的憎恶几乎是达到了泛宇宙共识的地步。不过嘛……”
食指点在什么刻写痕迹都没有的白玉轮盘上，蒂斯缇的突然停顿与那轮看起来跟占卜完全没有半点关系的轮盘同样让薇琳惊讶。
“放眼全宇宙范围内，似乎有那么几个世界还是对破碎虚空俯首称臣了。”
蒂斯缇这么一说，薇琳就陡然想起了在她从萨纳尔出发之前遇到过的事情。
死亡沙漠的层层掩埋之下，那处地下据点的小型教堂内与某扇传送门的对话。
“蒂斯缇，你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就是……”
薇琳还没忘记自称是破碎虚空的想要将她策反的那个存在。
组织语言，三言两语地将自己遇到过的事情解释清楚了之后，薇琳愣住了。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从蒂斯缇的脸上看到除开掌握全局的游刃有余之外，那种足以被归类为茫然的恍惚。
“你的意思是……你说你……”
不仅薇琳惊讶，蒂斯缇自己也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吃惊。
她的语言组织能力就没像现在这样贫弱过。
蒂斯缇本来想着十万年的阅历已经足以让她对这个宇宙中所能发生、将会发生以及有可能发生一切事情都平静看待，却没想到能在今时今日破功。
纠结了半晌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蒂斯缇选择通过止住言语、沉默一会儿的功夫以将自己的语言系统格式化后重新启动。
薇琳也打算耐心地等她重启完毕，她很需要蒂斯缇的回答。
然而，就在她们最需要安静平和的时间档口上，异变发生。
“吱嘎……”
先于不堪重负的金属扭曲变形声传入薇琳思维的，是她那敏锐过人的直觉，以及总是保持开启的能量雷达传达的异常警报。
短短的一瞬间内，整艘星舰周围的全部二级能量流动状态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超高浓度的虚空能量以阶跃形式的陡然攀升，用最为危险的情况变化警告薇琳：一场不容小觑的巨大危机正在来临。
直觉的红灯瞬间亮起，全部的光翼瞬间展开，薇琳凭着对舱室分布的记忆，仅用须臾便从后方舱段走小路来到了中央控制舱段。
在这里立着比她早一步通过神秘学方法到达这里的蒂斯缇，以及被导航机器人引导而姗姗来迟的法斯塔米亚与自省室战神寒穆纷。
事态显然已经过于危急，无人再去关心女孩究竟是如何能够在这满是弯道的狭小空间之内通过超音速飞行的方式从后舱赶到这里却不造成一点破坏的奇迹的。
球形幕舱外不断闪烁变化的“雷云”，以及云青号舰艏外壳开始逐渐被雷云腐蚀剥离的状态才是最为危险、要人分心注意的危机。
“这是什么情况！”
克莉米思琪赶忙询问立于原地在第一时间展开星舰控制面板进行急救操作的舰长森茹。
森茹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她的疑问——事态紧急，她分不出手。
连续进行了长达十数秒的复杂操作之后，森茹才终于能够将剩余事项交付给星舰搭载的终端智能参宿七处理，可她的脸色却难看至极。
“我们遇到‘高海况’了，而且还是最烈的那种。仅凭云青现在的能量场防护等级，最多再过十分钟，我们就要被涌动的能量场撕成两半。”
对舷窗外的情景，森茹早有无数应急预案。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从没想到过自己将会遭遇驰仙九洲自从有星际航海史以来从未被记录过的恶劣海况。
此前已经提到过，驰仙九洲的星际航行学术语大多承袭于九洲古代的大洋航海学术语。
高海况在古代可以被简单地理解成大风大浪的恶劣天气。
反映到宇宙航行中，则可能是混乱不堪的尘埃云、陨石团、超大质量级星体绝对引力捕获范围，以及像如今所遭遇的状况一般，所有虚拟检测仪表都乱作一团的混沌场情况。
“现在整艘舰已经处于交变应力的影响之下，根据参宿七对舰体结构强度与材料强度的初步研判，在目前的应力施加频率下，云青舰最多还能再坚持九分二十七秒……现在是二十五秒了。”
直到着急也无济于事，经过了最初的惊吓，森茹现在反而冷静了下来。
算力强大的星舰智能参宿七接管了她所设定框架下的防御能量场的智能分配任务，而她则在中控面板上接通了备用智能运算模块，尝试模拟出生还几率最大的应急方式。
“……薇琳，外面是什么情况。”
这一路来，白发女孩对空间范围内不同能量形式的变化尤其敏感。
纳伊安直觉认为这时候应该找薇琳商议对策。
果然，不论是萨纳尔人还是凡洛尔人，他们的直觉都奇准无比。
纳伊安真问对了人。
几十秒的时间已经过去，外界的情况经过薇琳抽丝剥茧般地简化后，逐渐将难以分析复杂情况剥离出最核心的异常。
她随即发现，这似乎并不是简单的能量阶跃这么简单。
何况能量阶跃本身最多让人产生不适感，而不会对星舰造成应力作用。
经过反复的观察分析，薇琳得出了一个让在场者们都瞠目结舌的结论：
“我们正在步入宇宙中某两个，也许是多个文明的前线战场。而且就目前的能量场分析来看，八成是灵能文明之间的战争，至少主体是灵能文明。”
因为只有当灵能被大量消耗，才会有那么多的虚空能量被剥离出来——二级能量的配对原则中，它们两个是一伙。
“而现在云青舰遭遇的外力正来自于他们之间交战的余波，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用我们自己的办法加固一下星舰的防御力场。”
前方战场的激烈程度似乎远超想象，薇琳还需要再多观察一会儿才能给出明确的判断。
但目前的首要问题是显然的——她们要首先保住这艘“脆弱”的星际战舰。
